“燕王?”朱广利眉头紧皱,“这是让我们上行下效,以燕王为尊?”
倪鹏点头:“不过黄文秋一案,是罗家主告,而且黄文秋在新婚之日悔约,若是不严加惩处,往后一纸婚书,岂不是成了废纸。”“当初窦家,也是要告的,”朱广利把那信纸翻来覆去又看一次,神情难得的素然起来,“咱们另判,就是在挑衅燕王的权威,再者晋王还在潭州,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放大,师爷,咱们还是得顺应上意,你再斟酌一二。”
他还想在潭州做官,晋王、燕王,他一个都不想得罪。
要不是宋家和晋王之间有旧,他连这一二都不想斟酌,现在就把案子给断下,让罗、黄两家成就一段美事。
倪鹏垂着头,低声道:“是,我去一趟谢长史那里,也探一探王爷的意思。”
他起身出门,却在仪门处见到了元少培。
元少培的草纸洒了一地,门子正在给他捡,他则和倪鹏打了声招呼:“倪兄。”
倪鹏连忙上前作揖:“哎,还是你清闲,一桩私奔案,可把我忙死了。”
元少培随口问:“如何了?”
倪鹏靠近他,低声把事情始末说了。
元少培神情肃然:“所谓上行下效,应该是举一国之力奉养天家,天家理当俯就百姓,谨遵律法,以德行使万民臣服,如今却是倒转过来,长此以往,淫俗将成,败国乱人,实由兹起。”
倪鹏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啊,你只能算账,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天下不是非黑即白,衙门也没有明镜高悬,正大光明只是说给这满天下的愚民听听罢了。
所有的胜利与失败,细究起来,也都和朝堂上的风往哪边刮有关。
就像眼前这桩私奔案,表面上看只是小男女的私事,到如今却成了晋王和燕王的一场暗中博弈。
所以这世上,唯有权势更迭不休,斗争不止。
元少培板着脸拉开他的手:“你打算怎么办?”
倪鹏笑道:“人在牢里,难免要吃点苦头嘛。”
说罢,他大步流星跨过满地的宣纸,去见谢川,心情却一点点凝重起来。
究竟是谁请动了严帅司?
“能让严帅司不顾晋王脸面的人,恐怕只有张家。”谢川对倪鹏带来的消息也显得很谨慎。
倪鹏想了想:“张衙内为了维护燕王,和王爷作对?”
谢川摇头:“张衙内不是这么浅薄的人,王爷离开京都不过两年,他就知道张家失去了制衡,再进一步,就会引起今上反感,于是丢下学业,专于玩乐,他既然出手,必定是奔着王爷来的。”
倪鹏捏着茶杯,把自己的脑筋转了又转,最后也没想出来张衙内要如何行事。
不管怎么看,私奔案里的三家人,都不是能搅动风雨的人。
难道宋家受了这个奇耻大辱,王爷面子上过不去,会活活气死?
正在他沉思之时,书房左侧的耳室里忽然有人给出了笃定的回答:“张衙内是逼我去见王爷。”
倪鹏吓了一跳,手里茶杯掉在地上,清脆地摔成了好几瓣,茶水泼了满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