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牛录额真应了一声,小心的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叙说了一遍,岳托听罢让其站到一旁,又招来几个女真士兵和军官一一询问,果然事情的经过与那牛录额真一开始叙说的大体相符。
“这么说来,山上的明军守兵人数并不多?”岳托问道。
“若是末将估计的不错,最多不过一百人,不过都是精兵!”
“该死的伊尔登!”岳托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低声骂道:“先是轻敌大意,后来知道明军有火器还敌前分兵,我真是瞎了眼睛,让这样一个蠢货去单独领兵,白白损失了这么多士卒。“
“那要不要还派兵去牛角丘?“旁边的副将低声问道
“还去个屁,那伙明军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还呆在那儿等死?“岳托烦躁的挥了下手:“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与大汗在大凌河堡下回师,切断其与锦州的联系,若是耽搁了大汗的部署,那可不是能简单了事的了。”
“是,大人!”副将想起皇太极平日里法度的森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这就去前队督促行军!”
“别急,你先去找书房的先生,让他把这次的事情修书一封给大汗,自请处罚,伊尔登毕竟是个觉罗,既然人死了,怎么处置还得大汗定夺!”
“喳!”副将赶忙躬身领命,他很清楚岳托这么做是为了替伊尔登开脱,后金的军法对于战败者是极为酷烈的,尤其是像伊尔登这种兵力占优势还打了败仗的,就算是战死当场的,往往也要剥夺所有庄户田产牲口,分给战死军士家人的。岳托交给皇太极定夺等于是多了一次法外开恩的机会。
三天后,岳托、阿齐格所部两万余人在大凌河城下与皇太极率领的主力与蒙古盟军会师,自此后金军队完成了对大凌河堡的包围,后金军队的总兵力超过了五万人,其中还包括一支包括四十门仿造的红衣大炮组成的炮队。在包围圈里有祖大寿和他的长子,副将七名,游击、参将二十余人,马军七千人、步兵七千人以及筑城夫子、商人越七千八余人,而所储存的粮食不过够城中军民月余所耗。
“恭喜千总爷,给千总爷请安了!”一个满脸通红的明军士兵朝阿桂插手行礼,满口的酒臭味隔着好几米外就能冲的人一个跟斗。
“免礼!”阿桂有些不习惯的摆了摆手,两天前他才带着剩下的六十多人回到大凌河堡,带回的两百多枚首级和战马辎重引起了城内的轰动,辽西的明军在与后金军队的战斗中已经好久没有取得过如此酣畅淋漓的胜利了,更不要说还打死了一个觉罗。兴奋的祖大寿甚至准备向朝廷请功,至于取胜的功臣阿桂更是不用提了,祖大寿立即赏了他三百两银子,差遣升为千总,保举千户官的文书立即发了出去。所有人都公认他在军中前途无量,好几个往日里对这个蒙古杂种鄙夷不屑的辽西将门都早酒桌上向其暗示自己家中还有几个未曾婚配的黄大闺女,全然不顾阿桂在宁远还有一个媳妇。
但身处这一漩涡的阿桂却表现的不那么兴奋,甚至还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平日里总是躲在城楼上看着远方,并不合群。不少人都认为他还没有从那场生死搏杀中恢复过来,喝个烂醉,再多操几个**就好了;当然还有几个心怀恶意的同僚则在背地里说他当了官便故作姿态,摆起架子来了。但阿桂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害怕,已经救了自己许多次的预感又在冥冥之中提醒着他,呆在这座中左所城里是多么危险。他向西面望去,那边是通往锦州城的道路,不过此时已经被后金军队截断,浓密的乌云遮住了阳光,虽然还是白天,但阿桂的目光所及之处也只有灰蒙蒙的一片,只有随风而来的马嘶声和隆隆的炮声证明后金军队的存在。
“那是女真人正在攻打我们的墩台吧!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学会用大炮!”阿桂叹了口气,伸手在爱犬的脖子上揉了揉:“如果那天他们有大炮,那恐怕输的就是我们了,是吗,安答?”
仿佛是在回答主人的提问,黑狗低吠了几声,那双杏仁形状的眼睛盯着阿桂。阿桂笑了笑:“是呀,可是他们那次没有,我们的运气真好,不过这次我们的运气还能好多久吗?”
这时城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阿桂刚刚站直了身体,便看到一个气喘吁吁的校尉跑了上来,看到阿桂便松了口气:“你原来在这儿,让我一阵好找!总兵大人要马上见你!”
“总兵大人要见我?”阿桂闻言一愣,此时在大凌河城内总兵只会代表一个人,那就是祖大寿,可是他这个时候要见自己作甚?
“快随我去,俺都找你好一会了,总不能让总兵大人久等吧!”
阿桂随着那个校尉来到总兵府,进门便感觉到一种战争即将爆发前那种特有的紧张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严肃。阿桂不敢多事,随着引路校尉来到节堂下等候,那校尉进去通传,不一会儿便听到里面的通传声,他赶忙快步上得堂来,走了两步便跪下行礼道:“末将参见总兵大人!”
“嗯,起来吧!”祖大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祖上早在宣德五年就迁徙到宁远镇,世代都在大明的宁远卫做世袭军官。与大多数将门子弟一样,祖大寿从军的起点很高,升迁的又快,不过三十多岁便成为了孙承宗麾下两个最高的武将之一,可谓是官运亨通。由于其后来两次投降后金的缘故,许多作者认为其当时已经是后金的内奸。但如果对当时的后金与大明的力量对比和关外形势有所有了解的话,就会明白这不过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