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做了个恶梦,从床上跌下来来了,兴国替我倒杯水来!“
“是,大人!“王兴国看了看屋内无人,方才还刀入鞘,替刘成倒了一杯水。刘成喝了几口,才觉得好了点,突然听到外间传来一声声闷响,看来方才在梦中听到的丧钟便是这声响了。
“这是什么声响?”刘成问道。
“卑职不知。“王兴国侧耳听了听,摇了摇头。
刘成推开窗户向外望去,只见月光如水,照的四处纤毫毕现,此时那声响也听得越发清楚,他突然转过身对王兴国道:“走,去看看这声音从何处来的。”
“大人——”王兴国正想开口劝阻,但看来刘成的脸色就知道多言无益,便躬身道:“大人稍待片刻,让卑职收拾一下。”
几分钟后,刘、王二人上得马来,顺着声音来处觅去,约莫走了半里多路才发现声音是来自洛河边的一栋小屋中。两人来到屋前,王兴国上前敲了敲门,高声喝道:“屋内有人吗?”
王兴国刚敲了两下,屋内便传来几声狗吠,随即便听到有人呵斥道:“大黑,别叫了,外边是哪来的浪荡汉,来打扰别人清静,俺可告诉你,这儿可是为刘都司做事的,若是敢胡来的,拿住了先打上一百杀威棍再问话!”
说话间,房门被推开了,露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披着一件光板羊皮袄子,手中提着一根短叉,脚下一条齐腰高的黑狗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那汉子看到王兴国与刘成的打扮不寻常,脸上神色微变,问道:“你们是谁,这么晚来这儿干嘛?”
“大胆,见到延绥镇游击刘大人还不下拜!”王兴国大声呵斥道。
“游击?”那汉子瞪大了眼睛,但并没有立即下拜,他只是踢了两下脚下的黑狗,以免这凶悍的畜生扑到王兴国和刘成的身上,口中嘟囔道:“半夜三更来个人便说是游击、总兵的,俺只知道这里有个刘都司,也不知道哪儿冒出个刘游击来。嘴长在人身上还不是任凭人说。”
刘成一把拉住要发作的王兴国,笑道:“刘游击便是刘都司,前两日上司刚刚升了本官的职。我夜里睡不着,方才听到有声音从这边传过来,便觅声来访,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那人见刘成谈吐有礼,也不敢怠慢了,一边让开门,一边将那黑狗踢开,口中忙不迭说道:“游击大人见谅,俺这里是个舂米的作坊,您那儿有几千号人马早晚都要吃饭,俺这儿也只得日夜赶工,打扰了大人的休息,还请恕罪!”
“原来如此!”刘成走进屋内,便看到屋内摆放着几个石臼,硬木制成的杵不断捣入石臼之中,将里面的谷物脱去表皮,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不断将里面的白米倒出,添上没有去皮的干谷。
“你这是用水力的吧?”刘成随口问道。
“不错!”那汉子赔笑答道:“若非是在河边,便是把咱们累死,也做不完这么多活计!”
刘成心中疑问已经被解答,也觉得有些困倦,随口又问了几句便准备转身回去,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后面的王兴国不知道为何也只能停住脚步。刘成突然转过身来问道:“这舂米用的可是水力?”
“是呀,那汉子方才不是这么说的?“王兴国回答的有些莫名其妙,暗想上司是不是有些昏头了。
“那锻铁不是也可以用水力了!“刘成突然击掌道:”那汤慕尧不是说人手不够吗?若是用水力便不够了吧!“说到这里,刘成也顾不得还在五里雾里的手下,跳上战马道:”走,我们回去,明天一大早就建一个水力锻锤!“
二十天后,一座新的建筑出现在洛河河边,从外表看上去十分简陋,四壁是用夯土堆砌而成,顶部不过是临时用茅草铺就的。建筑内最主要的部分是一个重达八十公斤的锻锤,可以通过水力将锻锤提升到距离锻台六米的高度,只要使用者搬动机括,锻锤就会在重力的作用下落,砸在需要锻造的铁件上。虽然相比起后世的锻造机械来这个水力锻锤还十分的简陋,但相比起大明的铁匠铺来说这已经是神器了,没有任何一个铁匠能挥动八十公斤重的锻锤,更不要说将其加速到从三层楼高度落下时的速度;而且人会疲劳,而水力锻锤只要不发生故障,就可以永远不停的工作下去。而工人只需要将扳动机括让锻锤上升和下坠,并将铁件放到锻床上正确的位置就够了,这样的活计即使 是一个从没干过铁匠的半大孩子也能干好。经过锻打后的铁件由于内部的偏析、疏松、气孔、夹渣等被压实和焊合,原有的粗大枝晶和柱状晶粒也变成晶粒较小、大小均匀的再结晶结构,铁件的机械性能大大提高,然后再加以细加工,便可得到远远超过普通锻打水平的工具和武器。
“这钢口还过得去吧?”刘成拿起一柄刚刚装上柄的佩刀,耍弄了两下递给一旁的汤慕尧。
“大人,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能这般打铁的!“汤慕尧下意识的去接刀,目光却没有离开一旁的水力锻锤,结果一把抓到刀锋上,若不是那佩刀还没开锋,几乎将自己的手指头都割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