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府。
马子怡起来的时间很早,虽然他已经年过六旬,但还依然保持着过去少年时求学
时良好的生活习惯,卯时四刻就六姨太的帮助下起床梳洗更衣。当他正等待着早膳的时候,一名贴身仆人快步走了进来,在马子怡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眉毛立刻紧皱了起来。
“人在哪儿?”
“禀告老爷,我让他在偏门的耳房等候!”仆人低声答道。
“好,你现在把那厮引领到旁边的柴房去,我待会就过去,记得不要让其他人看到!”马子怡低声道。
“是,老爷!”那仆人退出门外。马子怡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圈歩,低声骂道:“废物!”
这时六姨太从外间进来了,在她的身后两个婢女用托盘拿着早饭。六姨太原籍苏州,乃是马子怡游宦时候納的,她刚进门还没有看清马子怡的阴沉脸色,笑嘻嘻的说:“老爷,今早我做了您最爱吃的鸡粥和湖州粽子,您可要多吃点!“
“罢了!“马子怡强压下胸中的怒气,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六姨太说:”你一个人吃吧,我有点事去偏院一下!“
“老爷,这些可了我好些天的功夫,这陕西可不容易弄到包湖州粽子的米和粽叶呀,您还是吃点吧!”六姨太笑嘻嘻的取了一枚粽子凑了上来,一边撒娇一边将剥好的粽子凑到马子怡的嘴边。
“我已经说过不吃了!”马子怡右臂一扫,将粽子打飞在地上,他看了看被自己的行为吓得呆住了的六姨太,冷哼了一声,便推门出去了。
柴房里齐九正拿着两个馒头大口的吞咽着,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已经饿的紧了。这时马子怡从外间走了进来,齐九见了赶忙站起身来行礼,却不小心被嘴里的食物噎住了,痛苦的抓住喉咙发出格格声。马子怡见他这般模样,眉头越发紧皱了起来,指了指齐九对身旁的仆人道:“帮帮他!”
“是,老爷!”那仆人赶忙走到齐九身旁,用力拍击着对方的脊背,很快齐九就将他喉管里的食物吐出,痛苦的弯下腰咳嗽起来。
“你现在把昨晚所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快!”马子怡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是,老爷!”齐九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昨天夜里,俺们受马管家所命,去了那千户所旁边,与贺千户和几个亲兵汇合了,到了约莫三更时分,便看到那千户所城着火了。那火势烧得很快,一转眼功夫就看到火光冲天,半边天都照亮了,咱们躲在树林子里还在想,这城里的军户恐怕没有一个能逃出去的——”
“闭嘴!”马子怡再也忍耐不住齐九的啰嗦,厉声喝道:““谁问你这些,捡要紧的说!”
“是,是,是!“齐九赶忙应道,他有些迷惑的看了看站在马子怡身后的那个贴身仆人,想要得到一点提示,见到手下这般模样,马子怡只得叹道:”你就说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何就你一个人跑回来,其他人呢?“
“是,是!后来咱们看到户所城里越烧越大,突然树林子后面也着火了,大伙只有跑到小河边避火,却被人用火器袭击,死了不少人,后来又有人拿着刀枪杀过来,我吓得又掉头跑回树林里,冲破火焰才逃出一条性命!”
“等会,你说袭击你们的人有火器?”马子怡好不容易才从手下乱七八糟的报告里找到了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是,是,绝对是火器,就听得一声响,前面十几个就好像被雷劈了一般,幸好我跑的慢点,不然我也死在河边了!”齐九的脸上又是庆幸又是恐惧。
“那其他人呢?马管家呢,还有贺千户呢?”马子怡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不知道!”齐九摇了摇头:“当时黑漆漆的,能顾着自己就不错了,哪里顾得到他们,可能是死了,也有可能是被贼子抓了,还有可能是迷路了。”
“罢了!”马子怡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策竟然就这样一败涂地,显然袭击者是那个前来清查军屯的刘都司,否则他们不会有这么多精良的火器,现在能做的只能祈祷贺千户和马管家不要活着落到那刘都司手上,不然后患无穷。
“老爷,要不要把这个人给处置了,以绝后患!”贴身仆人朝傻傻的站在那儿的齐九使了个眼色。
马子怡稍一思忖,便摇头道:“算了,反正现在落在那个刘都司手上也不缺这一个人。“
“是,老爷!”那仆人应了一声,低声道:“那要不要把吕知州请来,知会一声也好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