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防患于未然,提前抓住了官员和修炼者,并且你有证据证明她们的关系过于密切,你审问她们,然后说她们辩解说她们只是以酒肉朋友的身份相交,而不是意图谋反,你找谁说理去?
更何况,你能确保审问她们的人不是她们的同党?
还有很多种情况,没有一种能堵住悠悠众口。
所以,女帝现在就要找到线索,然后打破各个势力之间的联盟,让她们成为一盘散沙,乃至于互相猜忌,这样她们谋反的计划就可以不攻自破。
哎,当个掌权人真不容易。
就感觉,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很高,但是很容易跌倒下来的位置上。
“阿染,你们天楚帝国的女帝是怎么样子的?”秋槿凉突然问道。
“她啊——”楚子染对她印象很不好,语气也拉长了不少,“怎么说呢,比较个人主义,说好听点,就是坚持己见,说难听点,就是刚愎自用,喜欢搞一言堂吧。”
“还有吗?”
“还有啊她作为一个帝国的掌权者,确实有过人的地方。比如她修为很高,她的子女都很出色,她有很优秀的大臣,她的御下水平也很好。”
“这些都是她的优点啊。”秋槿凉感慨道。
“怎么,你想听她的缺点?”
“不了,我只想知道她作为一个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
楚子染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变得有些晦暗。
他缓缓地、沉重地开口:“有些事,殿下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真的,真的.”
他轻叹,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往事真的不堪回首。”
这是得被楚楚伤成什么样才能露出那样痛苦的神情啊。
不过能把自己的亲儿子送到敌国,让他在敌人膝下承欢,想来对他不怎么好。
秋槿凉:“我知道了。如果你觉得一些事情不堪回首,不能接受,那就不要说了,封存起来,存在‘箱子’里面,等到那天你想打开这个‘箱子’的时候,再说。”
末了,她自嘲地笑道:“要是让我提起湛凌星曾经做了什么很伤害我的事情,我也不会想说。”
也不敢说。她在心中默默地补充道。
那些痛苦的童年回忆,就不要再提起了吧。
毕竟,如果不曾淋过雨的人,是不会懂的。即使是掉入同一片沼泽地的人,对于这件事,也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对于秋槿凉来说,那些回忆就是自己一遍又一遍惩罚自己的方式,总能在不经意的时间浮上心头,猝不及防添一波伤害。
等到那些东西不再是自己的心魔的时候,再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如果一生都无法释怀,那就一生都不说。
反正都是被困住的人,困十年也是困,困二十年也是困,困一百年还是困,有甚么不同?
他们相视一笑,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而是开始修炼起来,手抵着手的那种。这样子修炼速度会更快一些,因为他们都是神谕之子,互相之间有加持。
与此同时。
大明殿的那些官员该谈的事已经谈完了,也该各自散场,然后相约着再次组局的时日了。其中不少没什么事情的官员早就自行回府了,只有那些炙手可热的官员被人缠到了现在。
园里的公子们也还没走,现在是下午茶的时间,秋汐和秋汋正在进行大规模的“选妃”。啊不,深入交流。
这是真的深入交流,主要就是问对方籍贯、生辰、是否可以修炼、家中排行第几,兄弟姐妹都是干啥的、有什么兴趣爱好、特长是什么,等等,恨不得把人祖上八代都问候一遍。
不带贬义的那种问候。
“选妃”的结果就是:毫无所获。
秋汐对楚子染念念不忘,秋汋的心上人祁白梓没有来,所以两人均是挑着能带给自己利益的男孩子进行深入交流。
至于秋止,他早就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了,反正他不受宠,又住在皇宫外,想什么时候回府就什么时候回府,没人拦着他。
不过祈落帝国有明文规定,未满十五岁不得单独立府,而秋止只有十四岁多,故而他是没有自己的府邸的,只是借住在秋汐家里罢了。
正因此,秋止总是跟在秋汐的后面,秋汐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那次在教坊司也是这样,秋止跟秋汐待在同一个雅间。
秋止溜出园之后,环顾四周,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子。
从小巷子翻墙过去,他跳进了一座很破旧的府邸之中。
他的身手很敏捷,应该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
不,应该说远超同龄人。
他小心谨慎地环顾着四周,确认没有人在这。
这座府邸荒草丛生,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但实际上,秋止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这。
这座府邸的柜子里藏着一套衣服,黑色的,还有一张可以遮住上半个脸的金丝面具。
他披上黑色的袍子,戴上金边的面具,通过这种府邸之中的暗道,走进了一个秘密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里面摆满了各种药草和瓶瓶罐罐。
看起来,是个研制毒药的实验室。
秋止熟稔地拿起其中一瓶盛着深紫色液体的小瓶子,目光深沉。
然后,他猛地一捏,瓶子瞬间炸裂。
深紫色的液体流到了他的手上,瓶子炸裂带来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但是他并不在意。
突然,他抱着自己的头,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抽动着,看起来痛苦极了。
再抬头,他已经是泪眼婆娑。
他在角落里不停地发出啜泣之声,抽噎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撕裂般的、犹如野兽的低沉的嘶吼之声。
就像,一只困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