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盐政利弊更是可笑,盐引之政每年户部收税不足三百万两,地方盐商与官府勾连一起,沆瀣一气,以致私盐横行,官场腐败之风日盛。
如今盐场承包,商贾有利,百姓受益,私盐断绝,每年所获两千余万两,今上直接拨给户部五百万两,如此财政宽裕,皇室用度再无需户部供给,到了你这腐儒嘴里竟然成了苛政,是苛待百姓,简直可笑至极。
诸大人如此说,恐怕是因为新盐政之施行,断了你之财路了吧。
至于商税,你以为内阁诸公都是瞎子,你以为就你一人能看得清,诸公并未强烈反对,自然说明商税之政有利于大明,而汝却在字里行间诋毁商税,除了利益受损还能如何?
还有兴学,今上开民智,让大明孩童自此之后人人有书读,培养的乃是读书人的种子,儒家的种子!
至于杂学,商学士子从商可兴商,匠学士子为匠可兴工,医学士子为医可救死扶伤,县学之后,学什么全凭士子自主,朝廷绝不勉强,科举依旧是儒家士子的科举!
另外,乡学和县学还能让民间百姓负担还能随之减轻,此等善政,汝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发危言耸听之言,简直荒唐!”
“你……你……你狂妄!大胆!”诸明被气的浑身发抖,论出身,他是弘治元年进士,王守仁是弘治十二年进士,他是前辈!
论官身,他是正二品尚书,而王守仁这个不知所谓的巡学使是从二品,他是上官!
论年纪,他今年六十有一,王守仁不过四十岁,他乃是长者!
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成圣的后学,竟然敢直斥于他,体统何在!官尊何在!
王守仁冷哼道:“本官身为巡学,手持天子剑,有先斩后奏,有提拿各地赋税用于办学之权,今日来户部拿银子可以说是奉了旨意,你若不给便是抗旨。”
“先斩后奏?”诸明猖狂大笑道:“卫道之路从来不缺殉道的读书人,诸明虽老,也愿用这一腔热血,警醒天下士人!王守仁,要银子没有,要命只管拿去!”
王守仁目光一凝,他确实手持天子剑,拥有先斩后奏之权,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杀的,至少尚书、侍郎这一级别的高官他杀不了,真要不管不顾杀了诸明,那他在儒林的名声也就彻底完蛋了。
他可是立志成圣的存在,怎么能在成圣路上因为一个老匹夫,坏了自己的名声!
而诸明自己很显然是被气糊涂了,以至于直接忘了这一点,面对王守仁以天子旨意和天子剑的威胁,竟然摆出了一副舍身殉道的架势。
平息了心境的王守仁吐出一口浊气冷笑道:“诸大人以为户部不拨银子,本官就兴不了学?不要忘了,这天下有皇明钱庄,还有盐政的银子可以让本官提前支取!”
说完这话,王守仁拂袖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