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昏君易,做明君难,想要成为圣君,只会难上加难!
内阁值房。
如今的内阁自从李东阳致仕之后便只剩下杨廷和与梁储两人,在内阁这个绝对要论资排辈的地方,先入阁的梁储却屈居杨廷和之下,这种现象极其罕见。
但是很显然,梁储并不在意,有时候不争就是争,属于他的终有一天会属于他,不属于他的,到了他如今这地位,争也未必能争来。
此时两位阁老相对而坐,杨廷和押了口茶说道:“本辅在御书房面见永王说的事如今在朝野传开,此乃永王故意为之,叔厚觉得永王此举是何意?”
梁储淡笑道:“今上还算仁厚,但性情叛逆,不喜拘束,故而无意于皇位,而永王……”
梁储欲言又止,杨廷和见状笑道:“叔厚为何吞吞吐吐,你我同朝为臣,有什么话直言便是。”
梁储叹道:“古往今来也只有今上能视皇权如粪土,永王身为皇室贵胄,又是先皇嫡子,只不过因为岁小才与大位失之交臂,大明的藩王被皇室圈养,虽无力反抗可心里谁能甘心?如今永王被陛下授命监国,对他而言就是天大的机会,首辅昨日之言,今日便已传的沸沸扬扬,很显然是永王故意为之,永王这是在为自己继位造势!”
杨廷和笑道:“永王确实是在造势,既然造势就说明永王已有登顶之心,他放出劝进风声是为登基,至于寿宁候与钱宁则是在警告,但内阁议婚之事也外传,叔厚以为何意?”
梁储笑道:“很显然永王不想娶张韶华,可又说服不了太后,所以想借朝野舆论的力量来迫使太后改变主意。”
“确实好手段。”杨廷和笑道:“只是不知道永王上位是利还是弊啊。”
梁储奇道:“首辅为何有这般担忧?”
杨廷和叹道:“今上若不是贪玩胡闹,有我等辅助不难中兴大明,今上或许便能成为一代明君,而永王……永王手段不俗,监国数月,大改三营,迁房山、整通州,一桩桩一件件事无不显示出雷厉风行的手腕,而且他做这些事可没户部一钱银子,这说明永王为达目的可以不惜代价,这一点和今上迥异,但这些还不足以让本辅担忧,本辅担忧的是永王对名教的态度!”
梁储的脸色微微有些凝重道:“首辅的意思是……”
“永王喜好匠作,未就藩之前便在京城建了数座工坊,打造一些奇技淫巧的玩意,或许这是爱好也无可置喙,但是永王在湖州开酒楼、向商贾借银以建信用开钱庄,去年又开设大剧院谋利,前些日子他还在御书房召见了三名商贾面授机宜,这些事说明永王好利喜商,本辅担心永王上位会学前宋大兴商道,重抽商税!”
梁储默然,前宋之所以富庶,富便富在税,不光是商税而是所有税都重,所以前宋的起义简直多如牛毛,虽说没有什么真正能威胁到社稷存亡的大起义,可也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百姓苦税已然到了不得不揭竿而起的地步。
大明太祖皇帝为了恢复民生发展经济,所以实行的乃是轻徭薄税的政策,其中商税和前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可时至今日,大明百业复苏,民间商业繁荣,这商税为何不改?
是因为太多的士绅参与到了商道之中,士绅代表的就是读书人阶层,而读书人与官场息息相关,重征商税无疑就是触及整个官场的贴身利益。
这一点在江浙尤其严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