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慎你很忙吧,你还时间来看我。”
童伟民很久没见他了,见了,自然是高兴,又怕耽误了他的工作。
陈露露把买来的礼品和水果放在了沙发上就出去了,在外面去等谌子慎。
“来就来,还钱买这些东西,你说你……”
“叔。”
谌子慎在他床前坐下,双手握住他一只手,笑起来,一副大老板的样子,温文尔雅,礼貌得体,很是气派,他对童伟民说,“正好我今天中午没事,本来是打电话给小远说儿童节礼物买好了,可小远跟我说你进了医院,怎么也该来看看。”
“你真是破费了。”
童伟民空着的那只手拿过来,拍拍他的手背。
他笑呵呵的,见着长辈心情甚好。
自己父母没在身边,见了幼琳父亲,也觉得亲。
“破费什么,应该的。”
他说着回头看了看幼琳,见她拘束,不由得又笑,“你坐啊。”
于是幼琳又拉过椅子坐下来。
谌子慎没怎么理会幼琳,就和童伟民说话。
不是不想理她,是觉得来看看长辈就好,别一会儿跟她说太多话让她误会了什么,给她造成心理负担就不好了。
他还是喜欢幼琳的,但这喜欢,已经跟占有欲没关系了。
就是纯粹的,一个男人见到漂亮女人都会喜欢的那种单纯的喜欢,不再像过去那样的魔怔。
谌子慎明年,就四十岁了,不再是年少轻狂,不再是年轻气盛,随时随地注意自己的言行。
年轻时犯下的错,老天爷在惩罚他,罚他一辈子遇不到好女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他是这么想的。
倒也想得开,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也没关系,自己一个人也自在,女人磨叽,也麻烦,耳根子不清净就不好了。
他又看了一眼幼琳,突然就觉得幼琳在霍泽南面前也会是那种磨叽的女人,他笑眼弯弯的,看着她。
几秒钟又收回视线,看着童伟民,“好久不见了,叔叔您最近身体挺好的。”
“是啊。”
童伟民笑着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跟幼琳她阿姨一有空就去公园锻炼,这两年确实是健康了不少。”
“看来宋阿姨照顾得您不错啊。”谌子慎笑嘻嘻的,一脸的不正经。
童伟民和宋娟结婚,没大办,就约了几个朋友和亲戚吃了顿饭,然后和宋娟去的普吉岛度了个蜜月。谌子慎也是从小远那里知道幼琳他爸又结婚了的,虽然吃饭那天人没到,礼到了,让小远拿着一个厚厚的红包去的。
这事儿小远可没敢让霍泽南知道,小远有点了解他亲爸,在这些方面实在是小气巴拉的让人讨厌。
谌子慎在病房待了没多久,宋娟就买了饭回来了。
第一次见谌子慎,宋娟客客气气的跟他问好。
幼琳介绍,这是宋阿姨,谌子慎礼貌的躬了躬身,叫她,“宋阿姨。”
幼琳又给宋娟介绍,“阿姨,这是谌子慎。”
宋娟听童伟民提起过几次这个人,虽没见过人,但也知道那是个极其优秀的男人,不管是事业,还是外表。如今一见,确实惊艳。
谌子慎和霍泽南都是那种出类拔萃的男人,也难怪自己女儿羡慕幼琳,幼琳命真好。
谌子慎和宋娟寒暄了两句,便打算离开了。
这里是病房,他也不想多打扰童伟民,宋娟回来后又待了几分钟,就离开了。
幼琳送他到门口,见了小陈,跟她点了点头。
小陈还在心里拿她当谌太太,只可惜,这个当初的谌太太,如今已经变成了名正言顺的霍太太。
不仅是宋娟,连小陈都感慨幼琳这种女人是天生的好命,喜欢她的男人都是极品,又帅,出身又好,还又有本事!
不由得叹口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谌子慎离开后,幼琳回到病房里。
宋娟见她表情有些尴尬,便笑,“有什么关系,分手了又不是不能做朋友。”
幼琳摇了摇头,“宋阿姨你不知道,我欠他挺多的。”
“没有什么谁欠谁,你和他只是没有缘分。”
宋娟给童伟民盛饭,一边安慰幼琳,幼琳只是笑,心说,宋阿姨啊,你根本就不知道……
……
……
因为停留时间不长,谌子慎就让小陈把车停在医院外面,没开到地下停车场。
穿过园要出去的时候,谌子慎看见了那头水池边上陪一个小孩看金鱼的霍泽南。
他有些诧异。
幼琳说他有事先走,他不是还在这里吗??谌子慎停下脚步,隔得远远的看他的背影。
泽南的背影他怎么可能看错,从小感情就好,比跟亲爹亲妈还好。他比泽南大两岁,小时候,他让泽南干什么泽南就干什么,稍大一点,他做错了事,泽南经常都给他背黑锅……
谌子慎很是在乎他,直到现在也都是。
但谌子慎做错了一件事,抢了他的女人,自此之后,不管有多在乎他,对他而言可能也都不重要了吧。
谌子慎是矛盾的,他不后悔爱过幼琳,但他后悔从泽南手里抢走幼琳。
他让小陈先去车上,等他。
小陈自然也看见了霍泽南,她点了下头,先走一步。
谌子慎在原地站了站,然后双手揣在裤兜里,步履潇洒的朝那人走去。
此时,霍泽南正耐心的听那陌生小男孩在那里说,“叔叔,我告诉你哦,等到了大夏天,这里的鱼都会被晒死,真的超可怜。”
霍泽南手里拿着烟蹲在那里,脸上笑意浓浓,“是吗?”
“是啊,去年夏天我爷爷在这里住院,我每天都会看见有小金鱼肚子仰起来,死得好难看的。”
霍泽南爽朗笑了两声,没拿烟的那只手,轻轻抚着小男孩的后脑勺,眼里的慈爱,是要当过父亲的人才有的。
背后有人清了清嗓子,他听见了,缓缓的回过头来。
见了谌子慎,他眨了下眼,然后站起来,转身,面对他。
“好久不见。”谌子慎说。
霍泽南皱了下眉,淡淡颔首,“不久。”
两个月前才在上海总裁峰会见过,对于一个不想见他的人来说,还真是不算久。谌子慎呵呵一笑,站在离他大致有一米远的地方,“听说,崇达的海外仓做的不错?”
霍泽南弹了弹烟灰,笑,“有钱谁都想赚,你要是有兴趣,我不介意分你几个项目。”
“先谢了。”
谌子慎对上霍泽南那双深沉精明的眼睛,唇角含笑,叫他,“泽南,很久没有一起喝一杯了。”
他是发自真心。
他很想和他回到过去,亲兄弟一样的两个人,到如今的陌路,谌子慎不想这样。
而霍泽南,从部队出来,两年的打磨已经将他原本耿直的个性磨圆了不少,他不再是那个有一说一的男人,他学会了打官腔,他学会了虚伪——他笑着对谌子慎说,“好啊,改日,不醉不归。”
谌子慎又怎会看不出他只是一句敷衍,他笑笑,点点头,也说了一句,“好,我等你约我。”
说完最后这句,他就要走了,他对霍泽南说,“我还有事就先走。”
霍泽南看着他,轻点了下头,态度淡漠。
在谌子慎转身的时候,霍泽南没有发现他眼中黯然,谌子慎知道,他们之间,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啊。
……
……
幼琳在病房的阳台上,看见了楼下只有两分钟交谈的那两个男人。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从她这个角度,她能看见谌子慎离开时脸上那抹黯然。
霍泽南的冷漠,让幼琳心里难受。
曾几何时他是多么温暖的一个男人,如今变成这样,在面对自己昔日挚友,他真的,连一丁点的珍惜都不愿意有了吗?
霍泽南站在水池边,下意识的往楼上看,于是,他迎上了幼琳焦虑的目光。
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指尖夹着的那根烟,燃得差不多了,他没再抽一口,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霍泽南又重新蹲在那个小男孩旁边,“叔叔家的那个小哥哥,也喜欢金鱼。”
“是吗?”
“对啊,叔叔家也是有水族箱的。”
“哇哦,那可太棒了!”
幼琳在阳台上站了一阵,回身进屋,对宋娟说,“宋阿姨,我下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