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一动未动,半晌,她缓缓地笑了。
她说:“燕庭,你逗我呢?怕我不收下这些,所以编个故事来让我信服并收下吗?如果真有亲生母亲一说,为什么我竟一点记忆都没有?还有,那么多年,为什么她从没来找过我?”
霍燕庭眉头深锁,疼惜地抱紧她:“她在找,一直在找,可是人海茫茫,她直到现在才找到。”
苏乔忽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眉目冷静:“那好,你现在带我去见她!”
霍燕庭想起之前王一琳的嘱托,默了一瞬,点头。
苏乔从他怀里出来,冷静若堂地换衣,整理头发。
霍燕庭看着她,轻声问:“还记得evan住院期间同一条走廊上另一个重症病房的女病人吗?”
若是平时,苏乔肯定还要回忆一下才想那个女人。
可是此刻,他刚音刚落,她马上浮现一个女人的脸。
与她见过不只一次,第一次是在电梯里,她打扮得珠光宝光。
第二次,是在病房里,她换了病号服,不过一会儿功夫,卸了胭脂妆容的她,满脸憔悴。
苏乔拿着外套的手缓缓僵住了。
霍燕庭缓声:“想到了?”
苏乔咬咬唇,抬起头,双眸沉静:“我依然不相信,燕庭,我不相信。”
“我能理解,不过——”霍燕庭郑重道,“还是去看看她吧。”
他感觉,她那样的气色,真的算不上身体安康。
不管有什么样的前尘故事,血亲就是血亲。
趁着还有机会,趁着已经知情,该是去见一面。
霍燕庭想起自己想尽千方百计要找到苏素的情景,那时也许自己的潜意识里,其实更单纯的应该还是想见一面。
苏乔却把手中的风衣放下了,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拉开椅子,又顾自坐了回去。
她望向他:“我只有一个妈妈,那就是苏素,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霍燕庭想再说些什么,看她很冷静的表情,他没有再坚持。
尽管,他隐隐的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苏乔给自己面前的杯里一下倒满了红酒。
满满的一杯,霍燕庭看得蹙眉。
她端起来,对他微笑,对他举杯:“燕庭,庆祝你求婚成功,我们干一杯?”
霍燕庭顿了顿,按她的意思抬起杯,在空中与她虚碰了一下,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他不过低头抿酒的时间,苏乔那边居然将满满一大杯红酒一股脑儿全灌了下去。
她又倒满一杯。
霍燕庭阻止:“不要这样喝,伤胃!”
“我不喝,我就会想哭。”说着,苏乔趴在桌子上,双肩开始颤抖。
霍燕庭心里泛疼,起身,走过去,单膝跪下,将她整个收进怀里。
他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反正,肩头都似从水里涝了个遍,湿透了。
而后,她在他衬衣上擦干净脸,哑着声音:“现在这么晚了,她还会醒着吗?”
霍燕庭松了口气,道:“不管醒着睡着,知道是你她会高兴的。”
苏乔起来,霍燕庭帮她把风衣披上。
苏乔看着他,红肿肿的眼睛泪水还没干透,睫毛都是湿的:“她住在哪里?”
霍燕庭手上滞了一下,帮她把及肩的头发从风衣领里拿出来,又把风衣领帮她理好,说:“我陪你去,一会儿就知道了。”
苏乔吸吸鼻子:“好。”
有时候,她感觉人生真像老天所开的一个接一个的玩笑,让你措手不及,可又不得不面对。
启动车子之前,霍燕庭为求万全,给黎越去了个电话。
车子出了晨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缓缓融入莞城夜晚的滚滚车流。
苏乔坐在副驾座,整个人看上去疲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