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不着，干脆伸手摸过了床头的卡。
卡的棱角硌得她手心疼痛。
边看边骂自己矫情，人都是你的了，钱也是你的，你还哭个什么？
＊
白言尔和南亦早就交换了号码，两人却在分开的时候，基本没有联系。
距离南亦那天离开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里，白言尔开开心心搬入了南亦的公寓里，还抽出了时间好好整理了一下房间。
酒吧的工作她当然没有辞去，南亦有钱，他如果出于愧疚想用钱弥补她，她自然可以用，可是她还有妈妈要养，所以即便酒吧的工作有点危险，她还是得去上班。
今天酒吧发工资，她看了眼，就给她妈妈的账号转了钱。
到了中午，她打电话给她妈妈。
她妈妈似乎正在打麻将，背景音都是嘈杂的麻将碰撞声，“怎么了？”
白言尔深吸了一口气，“妈，你收到我的钱了是吧？”
“收到了啊，你赚钱了是吧？这个月还多给我打了，正好今天拿去赌了。”
白言尔不想听。
“妈，你有爸爸的消息吗？”
还是像往常一样，一提到爸爸和哥哥，她妈妈就立马暴躁了起来。
她声音尖锐，“谁知道，你那死鬼爸爸和你便宜哥哥，我真是倒了几百辈子的大霉，才会嫁给你那死鬼老爸，欠了一屁股债，就知道跑，跑之前就只顾着你这个赔钱货！就记得把你送到国外！”
她骂骂咧咧，“白言尔，不要觉得你现在养我，给我几个钱就是对我好了，你们一家人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妈。”白言尔闭了闭眼睛，“爸爸他送我留学的时候，他交代过我，要好好孝顺您的。”
“呸，早死早超生的死鬼！”
“……”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白言尔下午和何小淮约了商场见。
何小淮穿着驼色大衣，当季新款，手里的包也是新上市的。
白言尔穿着小众的牌子，不怎么贵，但重在价格合适、质量又还不错，何小淮一坐下来，就忍不住打量了下白言尔。
她支撑着下巴，“话说，为什么你穿得这么严实的毛衣裙，我还是觉得你性感得不可方物？”
白言尔刚做了美甲，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点单。
顺便回了句，“因为你脑子色情啊。”
等服务生点完走了，何小淮才感慨，“只恨我不是男人，没办法收下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白言尔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两人简单地用完了午餐，何小淮建议去扫货，她心情不太好。
白言尔犹豫了一下。
因为就现在来说，她和何小淮的消费水准显然不在一个层次。
何小淮皱眉，“不会吧，金牌律师南亦连卡都没有给女朋友吗？太小气了，必须收拾！”
白言尔笑，“给是给了，不过两人还是要经济分明的。”
何小淮和她的想法显然不一样，她听到有卡了，就拉着白言尔走，“给了就要，男人大多都我爸爸这个德性，当初我妈妈自力更生，不他的钱，他就犯贱，觉得我妈妈不需要他，也经常想不起我妈，在外面小三小四养了一堆，后来，我妈对他绝望了，畅快钱，自己潇洒，她不，钱就被外面的小贱人了，我爸爸倒是收心了。”
到了店里。
专柜的店员迎了出来，身材窈窕，穿着得体的制服，脸上的妆容精致，她们在第一时间就扫视了进来的何小淮和白言尔。
于是，根据穿着，就迎向了何小淮。
但是出于礼貌，也将杂志册递给了白言尔。
白言尔淡然地接了过去，坐在了vip专座上，得体地享受着店员无微不至地照顾。
她看着册子的侧脸精致。
虽然身上穿着普通，不过就她这样的仪态，也让店员更加礼貌了些。
店员让她们俩先看，自行走开了。
何小淮才靠近白言尔说：“言尔，说实话，你家里是不是超级有钱？”
白言尔笑看了她一眼，“我家里要是超级有钱，我会落魄到被英国房东赶出来，无处可去？还要每天在酒吧里打工？”
何小淮眉眼弯弯，“那可说不定，现在多的是人喜欢玩这套。”
白言尔翻了一页。
因为以前，她爸爸在的时候，她也是这些店的常客。
何小淮已经看好了衣服，进去了试衣间。
白言尔浅浅地啜了口茶，拿出了手机，仍旧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的短信和电话。
她又打开了微信。
南亦的朋友圈没有什么私人的信息，大多分享的都是律所的信息。
在两分钟前，他刚刚转发了一个推送。
白言尔点了进去。
是南亦所在的律所的尾牙宴。
第一张就是全体大合照，那么多人里，白言尔一眼就看到了南亦，他清隽淡远地站着，眉宇间有几分法辩的锐利，气质偏冷峻。
黑色的西装、淡色条纹的衬衫。
再往下一张图，是他站在了台上，他的旁边是另一个女人。
漂亮，优雅又有气质。
一看就是出生富贵家庭的人。
接下来，这个女人就频繁地出现在南亦的旁边，白言尔拉到了后面，看到了南亦的介绍。
因为他是律所最年轻的主任，又是今年入额最多的律师。
大篇幅地跟大家介绍他。
却只字没有提到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和南亦关系似乎挺亲密的样子？
白言尔退出了，心里却有点烦，在和南亦聊天的界面上停留了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
她慢慢地调整着呼吸，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烦躁。
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册子上。
她轻轻地笑了下，跟导购招了招手，英语流利又标准，“你好，能帮我拿下这件么？”
导购怔了下，然后就是完美的笑容，“好的，女士。”
白言尔需要的那件大衣，是纯黑色的，剪裁利落大方，腰间却是漂亮的蝴蝶结掐腰，盈盈一握。
价格也和衣服一样好看。
足足将近人民币6位数。
难怪导购一怔，白言尔身上所有衣服的总和，或许都没有这一件衣服贵。
何小淮试了条裙子，很衬她的肤色，她也就买下了。
白言尔的眼光很好，那件大衣被她穿出了几分衣架的味道，就连早已在奢侈品店见多亚洲美女的店员看来，也不得不感叹，这件衣服仿佛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白言尔眼都不眨地刷了卡。
南亦的卡没有设置密码，这张卡是他自己卡的副卡，不设限额。
何小淮震惊。
白言尔心里却忍不住叹气，苦意弥漫。
下一家店是k.l包，通常一个包就可以买下一辆车了。
白言尔在买之前，看了看手机，还是安静的。
她一口气就买了两个包，一个蓝白色，一个黑色。
扫完货，何小淮都感叹，“尔尔，跟你买东西真解压啊，我喜欢。不过，南律师好大方，这个男朋友没有白交。”
两人决定去吃饭。
白言尔把东西放在了座椅上，手里却一直攥紧了手机。
她还以为，她这样乱钱，他好歹会发个信息问她。
她自嘲地垂下了眼睑，哪里有所谓的男女朋友，这么久都没有联系？
这时候是中国晚上九点多了吧。
南亦其实有收到银行发过来的消费信息，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应该是白言尔在消费，不是很在意。
只是他的私人财产管理师却有些担心，“南先生，你的银行卡消费怎么短时间内在英国有多笔大额消费？”
南亦按了按眉心，站了起来。
走到了外面去。
淡淡道：“没有关系，那是我的副卡消费，我给了我的……女朋友，她在英国。”
理财师：“……”
难怪南亦像个工作机器一般地死命赚钱，原来有一个这么会钱的女朋友。
＊
南亦始终没有发信息或者打电话来过问消费的事情。
白言尔上课的时候都有些走神，还在想着这件事，下课后，她的老师叫了她好几遍，她才反应过来。
annika老师蹙眉，“y.e,你最近状态不太好，马上就到荷赛了，你需要快点调整好状态，参赛作品创作好了吗？”
当然是没有。
白言尔回到了公寓里。
那种烦躁的感觉越发严重了，她拿起了相机，想要日常拍摄，熟悉手法，却怎么也找不到感觉，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拿出了手机。
眼睛却有些泛酸。
她妥协了。
“南亦，你这个大笨蛋！”
点击了发送。
南亦却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复，白言尔从床上起来，认认真真地给自己做了一顿午餐，一个人吃光。
看了眼没有动静的手机，继续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
这一次，是一条语音。
她声音原本就性感又娇媚，何况她故意发出那样的声音，笑吟吟的，很轻的，羞答答的。
“南哥哥，我好想你……”她故意间歇了好久，屏息没有说话。
很久很久，才有她的下半句，“想你的钱。”
是她为自己不堪忍受难堪的自尊心保留的。
南亦正在和律所的团队聚餐，因为律所来了几个新律师，所以正在玩游戏。
南亦原本是不会参加这种游戏的，不过温绮瑜怂恿着他玩，他好不容易才看到这个师妹走了出来，勉强答应了。
南亦第一轮输了，按照规则，要听其中一个人的，让他们看看最新发消息的那个人的消息。
只是他没想到，会是白言尔。
她从来不主动联系他，他也喜欢这样。
众人暧昧地哄笑，私下的氛围比较放松，他们捏着鼻子学女人的声音，“哎哟，南亦，你这个大笨蛋！”
还有人连忙点开语音。
娇媚得让人酥软的声音，听着声音就知道会是一个怎样的美人了。
“南哥哥，我好想你……”
南亦冷着脸，眉宇一扬起，就抢回了手机，淡漠道：“好了。”
那些人才不会放过他，“南律师女朋友吗？声音好听！”
“对啊，看微信头像是个女神级别的美人。”
南亦走了出去，垂眸看着白言尔第一次给他发的消息。
手指微动，“怎么？刷爆了我的卡，还要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