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她被陆泽弄得很痒,“陆泽,你真是个色胚。”(万更)
温耀推门进来,他今日穿着休闲的唐装,暗红色的底色,勾勒着金丝的纹,大拇指上还戴了一个祖母绿的扳指,手腕上挂着一件中式的长外套。
颇有几分儒商的风范。
而且还有些亲近。
他是特意这么穿的。
故意没有穿西装,只穿了寻常一些的唐装,不像是来谈生意的,而是来见家里的小辈一般。
陆泽已经从宽大的办公桌椅子上站起来了。
见到温耀,他微微躬身打了招呼,薄唇动了动,轻声喊道:“爸。”
温耀这大半辈子,都想进入港城的老牌贵族圈,却总是在圈外徘徊。温绮瑜和陆泽结婚后,还幸运地让他碰到了这个圈子的边缘。
只不过那时候的陆家仍旧没对他有几分恭敬,名义上的女婿陆泽更是倨傲。
而现在,陆泽突然对他这么毕恭毕敬,他有些不自在。
温耀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地拉了拉唐装的下摆,干咳了两声。
才叫道:“阿泽。”
陆泽让温耀坐在了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主位上,他自己则坐在了对面。
门口传来了秘书的敲门声。
陆泽沉声,“进来。”
秘书端来了一个木质的茶盘,上面摆着精致剔透的骨瓷杯,还有一个专门用来泡功夫茶的小茶壶。
茶香缈缈。
秘书已经冲泡好了,倒出了茶汤,汤色明亮又橙黄,香气馥郁。
温耀眼神一亮。
端起了茶杯,细细地品茗。
赞叹地说,“阿泽,是大红袍吧,顶级的大红袍味道果然不错。”
秘书很懂得陆泽的心思,知道来的人是陆总的前岳父,又联系到最近公司的不平静,就知道陆总想要讨好这个前岳父。
自然泡的不是一般的茶。
而是有价无市的顶级大红袍。
陆泽骨节分明的手,也端起了骨瓷杯,低头抿了口,浓郁的茶香弥漫口腔之中。
他抬眸,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温耀,笑着直接吩咐秘书,“把剩下的大红袍拿过来。”
秘书一怔,才应道:“是。”
陆泽的意思很明显,是要把大红袍赠送给温耀,可是,大红袍本来就所剩无几,以后其他尊贵的客人又要拿什么来招待?
温耀也是愣了几秒。
然后客气地推拒,“别别别,我这个大老粗哪里值得……”
陆泽眼眸含笑,仍旧执意给。
温耀也就收了下来。
因为他虽然是个大老粗,可是这十几年的富贵生活,没给他培养出其他的爱好,他就喜欢收集茶叶,就喜欢喝茶。
顶级大红袍对他来说,还真是无法推拒的诱惑。
陆泽这一次的送礼,还真是送到了他的心窝。
温耀乐呵呵的,“这一次去玩怎么样啊?小橙子有没有听话?”
陆泽的眼眸很清俊,声音也带着笑,“挺好的,小橙子很乖。”
温耀又继续东拉西扯讲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陆泽明明知道他的来意,但还是配合着他的问题,一一回答。
温耀又问,这一次的声音终于有了几分迟疑。
“阿泽,虽然年轻人的事情,爸爸不应该随便插手,不过,爸爸也就关心关心你们……你现在,你对绮瑜和小橙子是什么想法?”
他的手掌心有些湿意。
“爸的意思呢,就是问,你们未来打算怎么样?就一直现在这个样子?”
陆泽俊朗的面孔上仍旧有着笑意,黑眸深了下,薄唇的弧度扬着。
只是看着温耀的满头大汗。
温耀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快了起来。
喧嚣着。
他其实是有私心的。
他不想利用女儿,可是,如果女儿的幸福还可以跟公司的稳定绑定在一起是最好不过了。
陆泽现在似乎也正在追求女儿,他是小橙子的爸爸,如果他愿意和温绮瑜复婚,在温耀看来,是温绮瑜最好的归宿了。
而且他的温氏企业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被陆氏集团庇护,且不用改名。
苏临是温耀的第二选择。
苏临有能力挽救温氏企业,也喜欢女儿,也愿意和女儿结婚,只不过,小橙子应该还是喜欢和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起生活吧。
陆泽不说话,温耀越来越紧张了。
他问出了未来的问题,其实有点逼婚的性质了。
不知道会不会惹怒脾气原本就不太好的陆泽?
陆泽的视线落在了温耀身上好久,才收了回去,淡淡地落在了桌面的茶几上。
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沉,但沁着浓郁的认真。
“爸,我跟温绮瑜的未来,会不会结婚或者会是怎么样,都只会牵涉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他重新抬眼,回视着温耀,“我和她之间,这一次,不会再有其他的利益牵涉了。而,关于公司的事情,陆氏集团会尽量地做出决定,符合温氏和陆氏两方的利益。”
温耀听了陆泽的话,红晕慢慢地爬满了整张脸,连脖子都尴尬地红透了。
支支吾吾,“爸这不是关心你们嘛。”
陆泽笑,“是,这一次可能会慢点来。”
温耀又坐了会。
门外的秘书又轻声地敲了敲门,似乎在提醒陆泽什么。
陆泽也低头看了看手表。
温耀才反应过来,陆泽刚回来,应该还有很多事情等待处理,晚宴或者会议之类。
他在这边耽误了太久。
温耀站起来要走,还是忍不住提到温氏企业的事情。
“阿泽,爸创立这个公司不容易,大部分都是绮瑜她妈妈的功劳,她妈妈走了,把这个公司留了下来,我知道我不是什么管理公司的好能手,可是,我也不能让这个公司在我的手里,易了名,那我还怎么去见她妈妈?”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至少,我得保留住她妈妈给我留下不多的东西,把公司好好地交到了绮瑜的手上。”
“我一定要尽力地保住公司。”
陆泽的眉心跳了跳。
温耀这句话其实有点威胁了,意思是,为了保住公司,他可能会不择手段,即便,公司只剩下一个空壳,也要是温家的公司。
陆泽也站了起来,从一个现代企业人的角度,他并不认可这样的想法。
“爸,公司的事情我会尽力的。但是,与其让公司只剩下一个空壳,负债累累,还不如破产清算,或者,并入陆氏集团,但是,温氏公司的总裁仍旧是你,陆氏这边,我也不会多加干涉的。”
温耀心脏一紧。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做法。
“阿泽,公司被陆氏收购了,那还是温家的吗?!”
“爸,你冷静下。董事会这边已经有提议要收购温氏,但是,我会尽量说服他们,但是,从一个企业人的角度来说,温氏进入陆氏重组,对你和温氏都是最好的办法。不然的话,温氏继续这样负债,作为法人,你的个人资产也会受到拖累的。”
温耀不是不懂,他面色涨红,太阳穴直跳。
憋了半天,“算了……”
陆泽眸光微沉,还是劝道。
“爸,无论你去找苏氏,还是其他的,那些公司还是会提出并入的要求的,如果债权人找上来,破产……”
他的话还未说完,温耀就怒道。
“好了!我知道陆氏集团的想法了!苏临那边可不是像你这样……”
温耀也是太生气了,才一怒之下说出了这样的话。
说出去的话,毕竟覆水难收。
他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抓起一旁的长外套,绕过办公桌,转身就要朝门口走去。
长外套扬起。
带动了一旁气流的涌动,轻微的风吹起,办公桌上,陆泽不久前刚打印完的纸张被吹动。
轻轻扬扬地从桌面上飘落在地板上。
温耀的脚步一滞。
及时地收住了脚,差点就踩上了白色的纸张。
他低下头,随意地瞥了眼纸张上的字。
怔住了。
瞳孔微微地放大,蹲下了身子,紧紧地攥住了纸,迅速地浏览着,越是浏览,手越是微微地颤抖着。
直到他在最后一段看到了温绮瑜的名字。
他猛地转身,瞪向了陆泽。
满眼的不敢置信。
陆泽英俊的眉心露出了浅浅的褶皱痕迹,他看到了温耀捡起那份文件,他并没有觉得这份文件有什么不可以让温耀看的地方。
可是,温耀的反应,让他不得不深思。
难道是因为文件最后的调查上有温绮瑜么?
温耀的手攥的很紧,声线也跟着紧了起来,“你在调查十几年前的绑架案?!”
陆泽点点头,微微抿唇。
眉心慢慢舒展开来,正好,他也有问题想要问一下温耀。
他还没开口,温耀就又问,“你知道绑架案和绮瑜有关?”
“什么意思?”陆泽声音低沉。
“你查这个案子做什么?你当年也被绑架了,可是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查?”
陆泽觉得温耀很奇怪。
他顿了顿,问,“当年,绮瑜也被绑架了吗?可是,这个案子,被绑架的人不都是富二代么?当年,绮瑜应该还不算……”
温耀又打断他,“你查这个案子要做什么?”
陆泽的视线逡巡着温耀涨红的面皮,薄唇不自觉就抿成了一条直线,沉默了一会,才道:“一点私事。”
温耀面部的肌肉都有些颤抖,好久才说,“别查了,隔了这么多年……你查它,有没有想过会牵涉多少人?”
陆泽凝眉,“爸,我没想过公开这个案子,只是想要查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
温耀看着陆泽,“你想要报仇?觉得当年绑架了你吗?”
陆泽漆黑的眼底,眸光深浅不定,紧紧地抿唇,薄唇翕动着。
温耀甩手,不再说什么。
他急匆匆地离开了陆泽的办公室,脚步匆忙,带着慌乱。
陆泽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眼眸,眸光狭长又幽深,久久未动,垂在两侧的手,蜷缩了又松开。
他转身走到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前。
从高层望着走到对面露天停车场的温耀小小的身影。
陷入了沉思。
当年的事情,究竟怎么了?
办公室的房门又被敲响,秘书的声音有些着急了,“陆总,车子已经在楼下等了好久,如果再不出发,就会错过宴会了。”
陆泽回过神,胸口轻微地起伏了下,眼底翻涌着的情绪归于平静。
应声道:“知道了。”
宴会是一个庆生晚会。
陆泽原本可以不用亲自出席,只不过,寿星公是港城退隐多年的一个经济学老教授。
这个老教授,桃李满天下,但是和夫人并不曾育有孩子,只听说多年以前,曾经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之后,便隐退长居国外。
现在港城许多知名的企业人都曾是他的弟子。
陆泽出生比较晚,没有赶上他接受弟子的年代,而且又很早就接受美式教育,他并不曾被这个教授教导过。
但是,他的爸爸陆正声是这个教授的弟子。
陆泽作为陆正声的独子,陆氏集团的现任掌门人,说什么都应该来参加老教授时隔多年回国公开举办的生日宴。
陆泽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厅里已经满是觥筹交错的众人,西装革履,红唇长裙。
悠扬的音乐声在偌大的金色厅中流淌着。
大多数的人都带了女伴,但是陆泽没带,他的身后只跟着一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助理。
他径直地穿过人群,偶尔点头打招呼致意。
一直走到了老教授的面前,亲自送上了礼物。
老教授姓梁,名寅。
头发都已经白了,笑得慈祥,乐呵呵的,看到了陆泽,“这是陆家那小子吗?”
陆泽声音沉稳,恭敬道:“是,家父今天有事,无法前来,特地吩咐我,来给您老贺寿。”
梁教授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收下礼物,“没关系,没关系,人来了就好!回去让陆家那小子,下次专程去拜访我。”
说完,他就哈哈大笑。
陆泽恭敬点头。
原先和梁教授聊天的人是沈老板,他今天难得地带着沈熠。
陆泽抿唇,眸光转向了沈老板,点了点头。
沈老板伸出了手,笑,“现在都是小辈的天下了,现在的小陆总行事作风比陆总当年还厉害。”
这话乍一听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认真一听,无非就是在指责陆泽下手太狠。
陆泽伸手握了握沈老板的手,淡淡一笑。
他的视线落在沈熠的身上,就释放出了隐隐的威压和冰冷。
沈熠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垂下眼睫毛,将眸光里的不平和阴凉遮挡得严严实实。
沈老板又转向了梁教授,“梁教授,您可是好多年没回来了。”
梁教授感慨地点点头,“是啊,好多年了,港城变化得太大了。”
沈老板笑,“港城格局也变化了不少,当年的一家独大,现在也变成了好几家并立的局面了,陆、苏、沈……”
梁教授伸出手掌,中指上的戒指折射着光泽,示意沈老板别说了。
“好了,都过去了。”
陆泽没有说话,唇边的笑意很浅。
眸光微凉。
梁教授收养.孩子出国的那一年,也正好是绑架案和特大走私案发生的那一年。
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巧了,直直地指向了同一年。
沈老板讪笑,“梁老,您今年回来,是打算……”
梁教授笑了起来,略带浊光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精光。
“年纪大了,也该回国了,而且,我儿子也差不多该让他回国来看看了。”
又有其他人上来给梁教授贺寿,陆泽就走开了。
路过的侍者端着酒盘,他示意他停下,伸手取了一杯酒,转到了旁边的清静处。
沈熠没多久也走了过来。
陆泽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浅浅地啜着酒杯里的红酒。
沈熠并不喝酒,只是轻轻地摇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
宴会厅的灯光明亮,照射在酒液里,折射着刺目的光泽,波光荡漾。
他冰凉的目光盯着酒,酒液在杯子里摇晃得厉害,总是险险要晃了出来,又险险地稳在了杯子里。
沈熠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又有些冷。
“陆泽,你现在像不像在杯子里的酒,这样的危险,又迷茫,被人掌控在手里。”
陆泽没有回头,目光仍旧落在了窗外。
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码头,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集装箱和忙碌着的起重机,还有码头星星点点的灯光。
甚至,他还觉得自己听到了码头的喧闹声。
他抿着薄唇,声音很淡,“沈熠,你才是酒杯里的酒,并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沈熠下意识地攥了下细细的酒杯玻璃杆。
漆黑的眼睛里倒影着酒液的微光。
“你在查当年的事情吧,是不是觉得越来越复杂了?牵涉的人越来越多了?连现在回国的梁教授似乎都和当年的事情有些关系。”
他声线冷得让人毛骨悚然,如同冰凉的蛇,爬过脊背。
“其实吧,你可以不用查,忘记那年的事情不就好了吗?忘记了救了你的小女孩不就好了吗?”
他走到了陆泽的身旁,也抬起眼睛,和他一起看着忙碌着的、充满了生机的码头。
“如果你怀疑骆宜之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不管她不就好了吗?”
陆泽仍旧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沈熠的话。
沈熠抬起杯子,一口饮尽了杯内所有的酒。
“但其实,我也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呢。”
他低笑,“谁有能力绑架了港城这么多的富二代,却最后连媒体都未通报,甚至法院那边也没有任何的消息。甚至,让那么小的我,就感受到了人间的阴暗,我爸爸的自私和阴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