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几米的距离,秦歌用了十几分钟才走到。
她警戒地看着孩子母亲,脚下始终与她拉出一米的距离:“告诉我怎么玩?”
“有很多空气城堡啊,宝宝可以去玩空气球,我们还可以推着婴儿车让她和狗狗赛跑什么的。”
“我也可以吗?”秦歌问。
孩子母亲已经头冒冷汗,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你看天气这么冷,我带宝宝先去换件厚衣服,然后我们再一起带她去玩?”
秦歌歪着头想了很久,才把孩子递给她:“你小心点,她是女孩子,身子娇贵地很。”
孩子母亲一接到孩子,神色顿时一松。
秦歌虽然意识混沌,但还是极聪明,一看到她露出这种神色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连忙伸手跟她抢孩子,孩子母亲好不容易抱回孩子,哪里肯放!
黎之语连忙走过去拉秦歌,秦歌一大力一拂,她被她推到在地。
孩子母亲顾及到孩子的安全,不敢用全力,眼看孩子就要再次被秦歌抢走的时候,黎臻带着警察赶到了。
然后,空气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现在的人都怔住了。
黎臻看着跌倒在地的秦歌,高抬的手还微微颤抖着。
两个警察连忙走过来,询问孩子母亲状况。
他这一掌用了很大的力气,秦歌高高肿起的嘴角渗出一丝血丝,她捂住脸颊嗫嚅着:“那是我的孩子。”
黎臻用力把她拖起来:“顾笙歌,你清醒点,你的孩子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拿掉的!”
秦歌闻言浑身一颤,随即泪流满面:“是啊,我的孩子已经死了,她白死了,她还那么小,四肢都没有长全,她原本能那么好的活着,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啊!你干嘛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跟她一起死?”
黎臻大怒,把她拖到房顶边缘,怒斥道:“你要死是不是?那你跳啊,你去死啊,死了就一了百了,死了你就能见到自己的孩子了,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么没出息,我还救你干嘛?”
他此时也是气极,秦歌这些日子半死不活的状况让他的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好不容易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出来,她却偏偏想去死,这怎么不让他暴躁如斯?
秦歌看了眼下方,浑身惊惧地抖了抖。
黎臻见状握住她的手,狠狠道:“顾笙歌,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你要想死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她闻言,凄然地扯着惨白的嘴角,“不,我的命只是我的。”
秦歌推开他的手,身子绝然地往后倒去,单薄的身躯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往下坠去。
“歌儿!”黎臻目龇欲裂。
秦歌缓缓地闭上眼睛,她说:“大哥,我不要再做顾笙歌了,好累。”
警察及时拉了气垫,秦歌并没有死,但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她晕了过去。
她从医院醒来时是第二天中午,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他们淡淡道:“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顾笙歌,我是秦歌。”
秦歌,情割。
后来,黎臻带着她去听禅、静心。
情绪稳定后,她还会独自去烧香拜佛,给寺院添大量的香油钱,她说她想减轻自己的罪孽。
秦歌把自己活成苦行僧的模样。
她会愤怒,会笑,会打趣,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淡。
黎之语知道她是放下了,放下了那个曾经久琚于她心间的男人,放下了那个来不及出世的孩子。
只是,木槿一夜之间绽放满城。
它们会容许秦姐姐放下吗?
她不知道。
黎之语从往事中抽回神绪时,秦歌正在把垃圾收进袋子里,她见状,递了包湿巾过去。
秦歌抽了一张,仔细地把自己手指沾上的黏腻擦拭干净,才开口道:“造势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调酒师的工作还不打算辞?”
一月前,黎之语的朋友接盘了vista酒吧,店里的顶级调酒师离职,时间紧迫下,朋友找到她,希望她能给自己撑一个月的场子。
反正她空有一番调酒的手艺无处施展,于是答应得很干脆。
秦歌闻言后,把在手里把玩的假面丢给她:“既是撑场子,何不利用造势一番?”
黎之语接过假面的时候就诧异极了,那是大哥旗下的时尚公司新出的一款单品,名为“迷之诱惑。”
她怔了怔,忍不住问道:“这款面具不是还没面市吗?”
秦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看着好看,便讨来玩玩。”
“大哥对秦姐姐真好。”她忍不住羡慕道。
秦歌的眸光闪了闪,“好有什么用?”
她总觉得大哥和秦姐姐之间似乎出了什么矛盾,但是又说不上来。
“还想玩?”秦歌淡淡的音色再次传来。
黎之语看了她一眼,缓缓启动车子:“今天最后一天。”
“嗯。”她头在椅背上调了个舒适的角度,“在前面的咖啡厅把我放下,我在那里等你。”
***
vista酒吧,音乐声缭绕。
人们尽情地放纵自己。
僻静的一处,容瑾执着一杯五颜六色的酒,目光淡淡地落在吧台里摇酒的那个年轻女人身上。
除了他,还有无数人的目光注视着那个正在摇酒的调酒师j。
她依旧戴着蝴蝶假面,不远处有几个看似随适却时时警备的保镖。
j红唇勾起的笑容很张扬,就脸眼睛也有一股蓬勃的朝气。
商博试探地问:“容少,要我去查一下她的底细吗?”
容瑾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遗忘。”
醇香的烈酒入喉。
喉头处烧起一片灼烈,但是胃部的那股寒冰却不如昨日那般令他晕眩。
这杯酒连让他短暂忘怀的能力都没有。
人这种生物很奇怪,总会把自己的情绪映射到一部分事物上面。
就好像,调酒师调出的酒也反应了一部分她本身的心情。
黎之语跟秦歌不同,没有经历太多的刻骨铭心,她本就不需要遗忘,所以她调制而出的“遗忘”只是单纯的一杯鸡尾酒,没有昨日轰然而入的感觉。
而容瑾,却是顶级的品酒之人。
他只需轻轻一抿,便能分出好坏。
手中的酒明显有些索然无味,他的视线仍旧落在那双仍然白皙修长的手上,盈盈纤细,却少了分骨节分明。
容瑾淡淡摇了摇头:“不用,不是她。”
商博没听明白意思。
他也不解释,只是浅淡起身:“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