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纾垂了垂眸,她转身进屋。
在沙发默了半晌后,她走进厨房,熬了一碗姜汤。
取下柜顶许久不曾用过的保温罐洗干净后,把姜汤装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她只知道她不想他生病。
纵使,他心底没有半分她的位置。
纵使,他深爱的那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纵使,他不是顾大哥……
沈纾觉得习惯真的是种很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就能把人潜移默化,刚开始她只是因为黎臻的言行像极了顾大哥,而对他分外注意。
而如今,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或许,自从从法庭外,他替她挡了那桶油漆开始,事情就开始朝着她不曾预料的地方发展。
在她心里,黎臻这个名字已经慢慢变重。
她知道这种想法不能有,她接近黎臻原本只是因为顾大哥,可如今隐隐有些变了味。
顾大哥,我如此三心二意,我已经不配爱你了吧?
她扯了扯唇角,裹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把羽绒服后的帽子套上,拎着保温桶就出了门。
门铃按了许多声,才有人来开门。
黎臻看到她的时候有些错愕,随即又是一副阴沉如冰的模样:“你怎么来了?”
沈纾把保温罐藏在背后,她咬着唇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说,自己担心他感冒,特地熬了姜汤送过来吗?
在某些方面,沈纾的骄傲并不比笙歌少。
她虽不及笙歌的天赋,但在律政界也算是如鱼得水,而在黎臻面前,她总是吃着闭门羹。
这无疑,让她心中生了胆怯的情绪。
她想,要是黎臻不领情,那该有多么的尴尬。
正踌躇间,黎臻的视线落到她背在身后的双手上,“手上拿了什么?”
他冷漠的声音唤醒了她的思绪,她豁出去般地一抬下颌:“外面很冷,我能不能进去说?”
黎臻狐疑地看了一眼,楼道和房间里都有暖气,其实温度并不会差多少,沈纾的这个借口找得实在是拙劣。
不过似乎,她的借口从来也没有高明过。
她仰着头,视线直直地与他对上,密长的睫毛上沾着雪冰晶,冰晶已经开始融化,眼眶里莹润如水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可怜。
他蓦地心思一软:“进来再说吧。”
话落的下一瞬,他就后悔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沈纾在他开口的瞬间,已经挤过他的手臂进屋了。
他这才看清她藏在身后的东西,是一个保温罐,不锈钢的罐面蹭过他的手背,带过一片凉意。
看来她说得不错,外面的确是很冷。
黎臻看着她俨然一幅主人般的模样,也不顾他允不允许,兀自在沙发上坐下,抽过几张纸巾把保温灌上的凝水擦干后,才慢慢旋开盖子。
不知为何,他的鼻尖瞬间飘过一阵熟悉的饭菜香,胃部也忍不住抽了下。
待看清那只是一碗普通的姜汤后,黎臻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
“我刚才听见你打喷嚏了,想着你要是感冒了,小歌心里肯定不好受,便煮了一碗姜汤给你去寒。”沈纾看着他一脸坦然。
黎臻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觉得好笑。
不敢正大光明地关心自己,连笙歌这张挡箭牌都搬出来了。
但是对生姜味莫名地反感,他蹙紧了眉心:“我不需要。”
话落,鼻头一痒,身体很诚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沈纾见状,忍着笑意:“我加了几颗大枣,不仅能预防感冒,对你的胃也有好处,其实挺好喝的。”
说着把碗递给他,黎臻停滞了很久才犹豫地伸手接过。
浅浅抿了一口后,除了姜味有点大外,味道其实还是可以。
至少,他能接受。
沈纾看着黎臻喝汤的模样,眼底滑过一丝晦涩的笑意,她自嘲地想,小歌,我就连送汤都要借着你的名义,可是你在哪呢?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桌面上传来一声剧烈的震动。
黎臻接起电话,那端说了几句后,他猛然把碗放到桌面上,目光直直地落到她脸上。
沈纾浑身一颤,他这样的反应,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