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超见小阿宁哭的可怜,心里一颤,忙不迭的开口安抚。
小阿宁仍旧只是哭。
疲惫,饥饿,惶恐,不安.种种情绪加在一个没见过市面的半大孩子身上,让她压根无法控制的哭泣。没一会,外面就传来狱卒不耐烦的声音。
“哭哭哭!再哭把你丢河里去!”
此话一出。
四名少年神色更加愤怒。
半个月的朝夕相处,早就让他们接受了这个在熟人面前活泼可爱,在陌生人面前胆怯懦弱的小可怜。
就算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也差不了多少。
此刻,听到狱卒要把自己的妹妹扔进河里,又有谁能忍得了!
“你!”
孙超站起身,想要和狱卒理论。
还没开口,就被刘斌拦了下来。
“没用的,说了也只会激怒那些狗一样的东西。”
“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是想卖几袋刺瓜,他们欺人太甚!”
孙超一脸的义愤填膺,咬牙切齿的道:“像他们这样欺压良善,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抓人的捕快,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我们府衙,捕快面对百姓,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就算不是和颜悦色,也没他们这么肆意张狂!”
四人中,只有孙超来自外地,是徽州某府的商贾之子。
此刻,他不由的想起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捕快。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和颜悦色,但也绝不像这里的捕快一样,随意的欺压百姓!
“你如何知道,他们在面对百姓的时候是和颜悦色?”
这个时候,刘斌看向孙超,开口问道。
孙超张了张嘴,刚想要解释。
还没开口,就听见刘斌道:“他们在你面前是和颜悦色,可你是什么身份?当地最大的商贾的儿子!
那些捕快要拿你爹的好处,自然对你和颜悦色,可是对普通的百姓呢?却未必是如此了。”
刘斌仍旧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缓缓的道。
孙超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陷入思考。
很快他就意识到,刘斌说的没错。
捕快对他和颜悦色,只是因为想从他爹这里捞取好处。
可对其他的百姓是否也是和颜悦色,就不知道了。
或许,他们当地的捕快,对待穷苦百姓,比这里的百姓更加的肆意张狂!
“我原以为自己能够靠一点儿碎银,赚取上百两,乃至上千两的银子,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有这样的脑子!
如今才知道,原来都是仰仗我爹,没有我爹这个户部侍郎,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好,别说是挣银子,就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刘斌神色复杂,悠悠的道。
其余三名少年听见这话,全都露出了认同之色。
就连钱永,表情都出现了一定的变化。
这半个月,他经历的事情,足以颠覆他之前所有的观念。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自认已是看破红尘。
既然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就是领兵打仗。
不如潇洒悠闲的度过这一生。
人生苦短,与其埋头苦读,混个功名,不如及时行乐,游戏人间。
可是,来到了这里。
他渐渐的发现,人生中似乎还有比领兵打仗,游戏人间更值得付出努力的事情。
很简单,就是让这些穷苦百姓吃上饭。
因为挨过饿,才知道挨饿的滋味究竟有多难受。
挨了欺负,才知道被欺负的时候是多么的绝望。
不知为何。
钱永忽然想到了之前在书院上课时,先生说过的一句话。
叫.为什么而什么,为什么而什么。
具体是什么,他记不清了。
只知道大概的意思是,为圣人读书,为百姓读书,为朝廷读书。
那时候的他对此不屑一顾。
如今,竟是觉得无比的认同。
“哥,额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哭过一阵的小阿宁,眼眶红肿,抬头看着四名少年,可怜巴巴的问道。
四名少年安抚了几句,不由的陷入沉默。
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鬼地方。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孙超抓着地牢的木栏,看向远处的狱卒,提高声调,大声的问道。
“进了地牢不交银子还想走!你们还真是想得够美!”
狱卒嗤笑一声,不屑道。
听见这话。
少年们心里咯噔一下。
孙超面露焦急,道:“我们哪来的银子交给你!”
狱卒淡淡道:“这不关老子的事!”
孙超听见这话,更加焦急:“这可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
沉默了几息。
钱永终于站了起来,开口道:“你给我送句话到李集村,告诉村上新来的男人,说钱永他们被关在地牢里,事后我给你五两的银子!”
狱卒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目光望向钱永,皱眉道:“你说什么?”
钱永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狱卒听了,一脸的不屑,冷冷道:“你个村里出来的小兔崽子,见过五两银子吗?知不知道五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
钱永沉默了几息,道:“你仔细看看,我们几个像是从村子里出来的吗?”
狱卒上下打量了钱永几人一会,发现他们好像和村里的那些少年确实不同。
犹豫了好一会,终于答应。
“好,话传到以后,你要是敢赖账,老子带人打断你的腿!”
之后,整整一夜,四名少年都没怎么睡着。
倒是小阿宁,因为精疲力竭,蜷缩在钱永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翌日。
漫长的等待后。
地牢的门再次打开。
一名穿着布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钱永见到他,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强压下内心的激动,道:“你终于来了!”
男人看向他,确认是丁字班的学生后,看向狱卒,淡淡道:“我不认识他们。”
钱永听见这话,表情瞬间僵住,整个人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