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看着他薄抿的唇线,看着他目不转睛开车的样子,看着他深沉的眉眼,她想,她这一生,就要这样过下去了吗?
“想去哪边睡?”他问了一句。
白惠仍然说道:“当然是我自己那里。”徐长风深沉的眼神望了过来,“换个房子吧?”
他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白惠一下子怔了。
“嗯。”她垂了眼睫,却是应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应了。前几天他问的时候,她还说不去呢,可是现在竟然应了。
车子到了小区的楼下,他好久没有下来,他在那儿坐着,心思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白惠心头涩了起来,“你很心疼吧?你可以去安慰她,反正你的整颗心也都是她的,再多点儿什么,我也不会在乎。”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男人的神态和反应在无声中在她本就受着伤的心上撒了一把盐。她不是寂寞的驼鸟,她是受伤的刺猬,她又挑起了浑身的刺。
徐长风的眸光瞄了过来,那么的深,“你怎么就那么嘴硬,我更喜欢你醉酒流泪的样子。”他沉声说了一句让白惠没头没脑地话,却是开门下车了。
白惠呆怔了好久,人都说男人喜欢温柔的女人,温柔的女人可以让凶猛的男人化成绕指柔,而他的意思,便是说,他其实喜欢她温柔一些吗?
可是他说她怎么就那么嘴硬是什么意思?他其实看透了她坚硬外壳下面的柔软吗?她摇了摇头,挥掉自己脑子里越发混乱的思绪,也开门下去了。
她一进门,小风就跑过来,咬住了她的裤脚,这小家伙见到她,最标牌的亲热动作就是咬她的裤脚。白惠蹲下身将小风抱了起来,走到沙发旁坐下,托着小风的身子,看着他那肉呼呼的小脸。“今天过得好吗?有没有想我?”她像哄孩子似的声音问。
“如果你把你放在小风身上的心思放在你的男人身上,我想你会过得比现在快乐。”徐长风说话了,白惠便抬头,她看到男人一双深沉的耐人寻味的眼神。
她的心头莫明的动了一下,却仍是说道:“小风他的心里只有我,我给他多少,他给我多少,可是你不同。”他的心里还有楚乔。
她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心里自然又是被一种涩涩的感觉占满。
“我真想象不到,你的嘴巴不毒会死呀!”徐长风终于忍不住用恶毒的字眼来讽刺她了。白惠的全身都凉了一下,她的眼圈一瞬间就红了。咬了咬唇,却是垂下眼睫,抱着小风进了里屋。外面很久没有了声息,白惠想,楚乔摔瓶子的声音他一定听到了,也刺激到了他,所以,他现在应该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白惠你要坚强一些,你的生活里不光有他,还要有自己,他不爱你,你也要生活得很好。她仰头,将眼底的泪意艰难地消化掉。
又是新的一天,小雪像絮一般飘下来,白惠穿了厚厚的保暖衣,又套上了羽绒服从楼上下来,男人的车子等在门口,他先下楼热车,此刻车子里面已不像刚才那么地凉了。她无声地坐了进去,车子缓缓地向小区外面驶去。
“晚上收拾一下,我们搬到那边的房子去。”他说话了,声音很淡,好像昨晚争吵的余波还在。
白惠沉默了,昨天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他,可是现在,她后悔了。
“再等等吧,我现在又不想搬了。”她说。她的话换来男人有些愠怒的目光,他的黑眸不乏阴沉地看着她,随后,他又收回视线,将车子提了速,冲上了快车道。
白惠是在下午接到袁华电话的,他说,白秋月今天出门的时候滑了一下,从自行车上掉了下来,现在已经送去了医院。
白惠登时一惊,她的手指发颤,好不容易将手机塞回了包里,匆匆地向外跑。跑到外面又想起没请假,便忙打电话给园长。外面,小雪已停,路面湿滑,她险些摔了个跟头,当她坐上出租车赶往医院的时候,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徐长风正跟着一位医生边走边说着什么。
旁边是袁华焦急的模样。白惠忙跑了过去,“长风,你有看到我妈吗?”
徐长风深敛着眉宇看了看她,“她左肘骨折了,马上就安排手术。”他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肩,“不要太担心,我给她找了最好的医生。”
白惠涩然了一晚上和一个上午的心猝不及防地暖了。她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形随着那个医生走进前面的办公室,她的眼睛里热热的。他总是这样子给她希望,徐长风,你知道的,我的心很软,我禁不得你这样的关怀和温柔。我禁不得你这样对我家人的好。她紧抿了唇,眼睛里不知何时已是晶晶亮亮的一片。
白秋月做了手术后被送进了病房,白惠陪在母亲的床边,她拉着母亲的手,一直地握着。白秋月苍白的脸上却是十分的感慨和慈祥,“惠呀,你要好好珍惜你和长风的感情,妈知道你可能受了委屈,但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嫁入豪门,哪儿可能一点儿委屈都不受呢?至少长风他对你很好,对妈妈爸爸很好,这就值得你去珍惜……”
白惠因为母亲的话而陷入深深的茫然。
转天就是元旦了,这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一般在这个时候,也会举家团圆的。白惠想,自己怎么也算是徐家的媳妇,这个时候,应该去徐家看一看二老的。但是一早,胡兰珠和徐宾就来了,他们带来了很多营养品,来看望白秋月。胡兰珠一向严肃,但人并不坏她不见得有多待见白惠的家庭,但礼貌上的东西总是有的。她对白秋月也算是挺关心的,亲切地询问她的伤情,并嘱付医生多多照顾。一任市长亲自发话,那医生哪有不听的道理,甚至连院长都惊动了,跑来点头哈腰。袁华激动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地说:谢谢市长。
下午的时候,白惠打了个电话给徐长风,“长风,你晚上过来接我吧,我想去看看爸妈。”
她的话让男人陷入迟久的怔愕,良久他的声音才响起来,深沉而柔和,“好。”
天色微微擦黑的时候,他的车子停在了医院的门口处,他颀长的身形走进了白秋月的病房。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婿看望生病的丈母娘一样,他带了一束康乃馨插在白秋月的床头,又询问了一天的情况,当他出去时,白秋月拉了女儿的手,“惠呀,好媳妇不光是有爱,还要有颗包容的心,用你的温柔和智慧去化解生活中的风风雨雨,相信妈,长风值得你珍惜。”
白惠又一次迷茫了。
妈妈不知道他自有他的心底明月,他对她一向都好,可并不代表,他便不爱那轮明月了。并不代表,她这颗微不足道的星可以取代那轮耀眼的明月而常居他的心中。
车子路过一家商场的时候,白惠说了句,“停车。”
“做什么?”徐长风问。
白惠道:“我想去给爸爸妈妈买件礼物,现在,也算是中国的小年呢。”
徐长风深沉的眼神看着她,车子却是停下了,“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他的车子停在路边看着她向着商场里面跑去。良久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车子停进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处停车位,自己迈开步子也走进了商场。
今天是节日,商场里人很多。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流让他的视线无处安放,他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跟着她进去。
他正站在门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心头焦急泛滥的时候,有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左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俏生生的人影,他的妻子手里拎着两个手提袋向他走过来。
他一瞬间竟是有些激动,上下地看了她好几眼。她的脸蛋红扑扑的,也许是因为商场里面温度高,而她又穿着大衣的缘故;也或者是他给的时间太匆忙,她不得不紧赶慢赶的缘故。他伸手揽了她的肩道:“我们走吧!”
这个冬日的傍晚,无疑是暖的,白惠坐在他副驾驶的位子,心头有丝丝的甜涌上来。
他淡淡地问:“买的什么?”
“我给妈买了一条围巾,给爸买了一只保健杯。”
她忽然间有些底气不足了,徐家那样的家世,什么东西没有呢?胡兰珠不缺一条围巾,徐宾也不缺一只杯子,但她真的不知道买什么好,所以就买了这两样。普通,但是真的是她的一片心意。
徐长风笑了,“他们会喜欢的。”
白惠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敷衍她,而他却已经收回视线去专心开车了。到了徐家,白惠拎着那两样东西下车,男人的手却伸了过来,“给我吧!”
白惠迟疑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徐长风便拎着那两个手提袋进屋了。
白惠到里面才发现,客厅里不光有胡兰珠和徐宾,还有楚乔。白惠当时就被订住了一般。而徐长风显然也是没有料到的,也怔了一下。
徐宾却道:“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大团圆的日子,儿子儿媳不回来怎么行?正想打电话叫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