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业绩,等于这辈子上升无望。
或者说一个中平的考核,将拉开他们之间的人生差距。
是科,还是处,二者也是吏和官的区别。
这是一道鸿沟,而八年的时光,有的人可以迈过去,有的人却只能望而兴叹。
都无需什么家庭的帮助。
张挽澜很有自知之明,和那些外交官世家比起来,自己的背景注定了要从底层打拼。
像漂亮国、腐国等五大流氓国的使馆,轮不上他。
但像巴铁、坦黑叔这样的国家,应该是他这样成绩优异的学生囊中之物的。
就算再不济,恒河国、枫叶国、小日子、高丽他也能接受。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连在底层打拼,他的起跑线都如此之低。
话筒那边辅导员声音里的惋惜,他不是听不出来。
都不用怎么打听,企鹅群里的同学聊天就可以得到消息。
取代他的,是班上那几个很懂人情世故的同学。
同学之间彼此打听着学习的小语种,也彼此祝福着,一切都是那么的情真意切。
很多人都在羡慕他的走向,挪威的森林、冰川、雪山、极光,让他们打趣以后休假一定要班长大人接待。
他在群里笑着说一定一定,到时候好吃好喝好招待。
但熄灭屏幕,张挽澜却很想把手里的手机摔个稀烂。
离开驻地外出休假,那是三等秘书才有的权利。
不巧,那是处级。
聊天记录里的字里行间,让张挽澜觉得人生处处都是讽刺。
作为1系的风云人物,年级里公认的最强者,在人情世故的面前失败了。
还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失败。
因为,为国奉献,你怎么能谈个人前途呢?
到哪儿不是做贡献?
到哪儿不是祖国需要?
他,憋屈而又绝望。
这个时候,他的生父,哦,不……
是父亲。
颜义山出手了。
面对颜义山的主动开口,傲气的张挽澜并没有答应下来。
在他看来,作为卡商这种灰色地带游走的颜义山,能量再大,也无法影响到学校的决定。
但他也没有拒绝。
他既希望颜义山被人赶出来被人唾骂一句‘有钱了不起?’被正义打脸,却又隐隐的期盼着颜义山能够成功。
张挽澜心情很矛盾的跟着颜义山四处拜访着,很是恍惚。
让他更恍惚的是,在颜义山向学校捐赠一大笔现金作为贫困学生奖学金后,副校长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专攻韩语。
虽然不如英语、德语、法语、俄语。
但六方会谈,在那个年代也是很重要的。
在这个过程中,张挽澜如愿以偿的看见了‘金钱不是万能的’,全程颜义山都是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像条小狗一样的可笑。
但他高兴不起来。
因为,那是他的父亲。
虽然不耻颜义山的做法,但他很清楚,站在他面前的那个背影,有多么的桀骜不驯。
而此刻弯曲的膝盖和弓着的脊梁,是如山的父爱。
副校长遗憾的表示,没有早点结识到颜义山这样的慈善人士。
一米八出头的颜义山弯着腰方便这位不足一米六的副校长,将手拍在自己的背上,嘴里谦卑的说着是他觉悟的晚。
一旁看着的张挽澜,眼睛有点涩,办公室里的风沙有些大。
但他知道,他不能揉眼。
自己那廉价的自尊心,只会让父亲为他做的一切大打折扣。
暗自死命的掐住大腿,嘴里说着漂亮话的张挽澜,得到了副校长的赏识,“你小子,终于懂事了,还不晚。”
……
“为啥有些人能够成事,有些人一辈子一事无成?”颜义山说在耳边的话,将张挽澜的思绪拉了回来。
面对他的疑问,刚刚颜义山的一番言论他其实并没有听清。
道理,其实他都懂。
但是此时颜义山提出来的这个问题,让张挽澜来了兴趣。
对此,他也很是疑惑。
开始初步接触到社会的他,特别是这几天的经历,让他开始了在内心深处长时间的反复拷问。
思索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比如,眼前这个。
以前,他认为是能力。
现在,他认为是时运。
马有千里之程,无人不能自往;人有凌云之志,非运不能腾达。
“文章盖世,孔子困于陈蔡;武略超群,太公垂钓于渭水。
满腹经纶,白发不第;才疏学浅,少年登科。
蛟龙未遇,潜身于鱼虾之间;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
天不得时,日月无光;
地不得时,草木不长;
水不得时,风浪不止;
人不得时,利运不通。
……”
望着正在背诵《时运赋》的稚嫩脸庞,颜义山乐了。
昨晚郭德纲的相声没白听。
不过,还不够。
这只是普通人的自我安慰。
不是他颜义山未来接班人该有的觉悟。
天不得时,那就捅破这天,地不得时,那就搅碎这地!
但是,颜义山也很清楚,从小缺少父爱的张挽澜,性格是不完整的。
没有父亲站在身后的孩子,为人处世都少了三分底气。
还好,还不晚。
这些东西,都是可以磨练出来的。
正如他自己一般。
所谓的杀伐果断,无非是对世界与人心的洞察与失望。
“我见过大量白手起家的老板,发现那些能够成事的人,身上都有这三个特质:一颗混蛋的心、一个会吹的嘴和一张善变的脸。”
张挽澜很认真的听着,虽然他知道他的父亲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颜义山是个卡商。
不是那种街头巷尾倒卖手机号卡、电话号卡、银行卡的小打小闹的卡商。
开始逐渐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后,一张神秘的面纱在张挽澜的眼前揭开了。
网络传销、p2p、民间担保小贷、不良电讯号、网络赌博等等一切灰色的地带,都可以溯源到卡商身上,甚至逐渐起底的暗网,背后也有卡商的影子。
而他的父亲,站在整个产业链的最顶端。
或者说,藏在冰山一角的深海里。
明晰了卡商的操作思路后,张挽澜甚至觉得,‘卡商’这个词语可能都无法形容颜义山。
黑产金融?
不是搞这行的张挽澜也不想搞懂,这和他没关系。
虽然认了父亲,但是他也明确的向颜义山表示,他的一切与他这个儿子无关。
但这并不影响张挽澜认真的向父亲求教着人生的疑惑,“爸,你说的这三个特质,我觉得一些成功人士的身上并没有。”
颜义山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觉得在你学校里那个副校长,和以后拿着以我名字命名的奖学金的那些学生,怎么看我?
你觉得他们对我的看法会一致吗?”
那些学生会怎么看,张挽澜不知道。
但是联想到当时副校长的嘴脸,张挽澜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作为一个成功人士,副校长确实有混蛋的心、会吹的嘴和善变的脸。
“先说第一个,一颗混蛋的心。
说句毁你三观的话,其实,家长眼中的好孩子成不了事,因为好孩子太脆弱,遇到点事,不是怂,就是没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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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