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闲怔怔的从薄华的房间中走出,脑子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今的情形。他的确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做些什么事情,也知道此事极为大逆不道,甚至是株连九族之罪。
可是他从不插手朝政,更影响不了父亲的决策。再加上这几年在大江南北游历的所见所闻,以及从洛阳到大漠这一路上从秦雪初他们口中得知的民情,更不用说他在阳关脚下就亲眼目睹了冗政之下的官僚作风是何其嚣张。
他一直都支持父亲的决定,只因为在他的心中父亲是如山一般的存在。他坚韧不拔又稳如磐石,许无闲并不是无用懦弱之人,只不过秉性里总是有些桀骜不驯和任性恣意。
他感谢父亲给予他最大的宽容和自由,让他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经历自己想要见识的江湖。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这般逍遥山水之间一辈子,不用插手朝政,亦不用应酬那些官场上的人情往来。只不过近两年来父亲越发的严厉,虽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束缚之举,但是对于他的行踪和行程确掌握的愈加紧密。
程孟是他的义父,也是他的师父。可是许无闲很清楚他也是自己的父亲安放在自己身边的监察之人,当然此举也是为了保护他许无闲的周全。
江湖险恶,许无闲以前从未如此深有体会得意识到这一点,可如今他却见识到了这么多的恩怨情仇。许无闲初遇秦雪初等人的时候还是一个初涉江湖的世家子弟。或许在秦雪初他们的眼里当时的他没有如今的冷淡和冷漠,那时候的许无闲有些莽撞,有些浮躁,甚至可以说有些不经世事。
许无闲很清楚如今的自己与当时的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还是那个他,只不过是旁人看待他的眼光不同了。当初的他是闲来无事游历民间的闲王,而如今他确却是被自己的父亲选定将来要荣登大统的那个人。
回想起方才与薄华的一番对话,许无闲心思缭乱不知该不该信这个薄华。一开始的时候他对这个薄华并没有什么交情,只不过是她经常主动来找自己。而他独自一人在这蓝火教实在闷得慌,而薄华又十分懂得投其所好得和他说一些江湖轶闻之类的,让许无闲渐渐的也就不再那么警惕个拘束奉剑楼楼主薄华这个他本应该多加提防之人。
可即便是这段时间两人有所相熟,但是也绝非涉及到男女之情。谁想到今日颜落回确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在密谋的大事并不是自己登基称帝,而是选定了他许无闲来坐那个位置。
更让许无闲觉得难以接受的是他的父亲为了更好更快得达到目的竟然与奉剑楼薄华达成了交易。而这交易的条件和筹码便是他将来称帝之后的妃位。
好一个薄华!原来她早就知道今后她与自己必定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所以才会主动接近他。许无闲心中又怒又急,怒的是自己的父亲与薄华联手欺瞒他,并且将他的婚姻和幸福的选择权一并剥夺。
“薄华!你骗我!”
当许无闲这般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打算找薄华对质的时候,薄华却早已经在自己的房间恭候多时。
她绾着发,没有穿方才在大厅里的时候所穿的黑色衣衫而是换了一身深墨绿的裙装。
薄华肌肤润白,眉眼之间尽是妩媚之态,衬上这深色暗沉的墨绿色更显得肌肤若雪、熠熠光彩。许无闲没见过她这般打扮,平日里的薄华都是简单的一身黑衣,手持赤血剑,一言一举都是颇为冷然凌厉,很是符合她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奉剑楼楼主的身份。
今日突然见到这样一番打扮的薄华,许无闲推门而入的时候确实有些惊讶和愣然。薄华很美,这是他不能否认的事实,但是她亦是极狠,许无闲也明白这个道理。
以薄华的身份和出生,若是没有几分手段是断然不可能在江湖中立足的,更不用说能够执掌奉剑楼这样本就是相互竞争和高手遍布的杀手组织!
许无闲最大的优点便是对人事物的看法个理解不若旁人,尤其是对于一些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并非善类之人事物。
远在天边得好似中原帝都那些所见过的各色人等。许无闲可贵之处在于不会存有偏见和先入为主的想法,所以他和世家子弟交朋友,也不会对手脚齐全的乞丐施以援手。
近在眼前的比如薄华,许无闲知道她手里沾满了鲜血,身上也背着无数条人命,但是江湖就是江湖。没有死亡、没有黑白、没有胜败的江湖,又怎么能够算作完整的江湖?所以他尊重薄华,尊重她的身份、尊重她的行事。
可是许无闲痛恨别人的欺骗,尤其是带着目的的欺骗和刻意接近。
“我待你如友,你为何骗我!”许无闲真正气的依旧是许苍桦与薄华之间的那一场交易。
薄华冷漠不语,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许无闲,冷冷地道:“我骗你什么了?”
许无闲冷笑一声,道:“你与我爹的交易我已经知道了!你倒是颇费了一番心思,难怪这段时间来刻意接近我。”许无闲终究还是阅历太浅,除了指责薄华此点之外竟然不知道还应该如何去发泄心中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