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所有的树枝和草、藤蔓都已经动了起来。此次,它们不再是相互阻扰,而是齐齐攻向清越。
清越本是掠在半空之中的,但他即便轻功再卓然,也需要一个踮脚之地。他才落在一颗的顶端,只见那朵粉色的、尚还含苞欲放的朵竟突然张开瓣,里面的蕊如同麻绳一般,牢牢捆住了清越的脚背。
清越低头一挥,将那朵整个砍断,他的动作更快,几个掠身便落到了一片仅有的空地之上。
那些蛊虫生长得极快,或者说它们不过是流露出了原本的样子。粗大的树枝重重砸向清越,他用长剑反击回去,那树枝也并未被削断,只不过是与剑撞击出一个声音。
这厢长剑还被树枝压着,那厢宽大的朵就如同一个肥胖的妇人,顶着她那张肥大油腻的脸朝清越盖了过来。朵靠近清越的一瞬,那盘中央的蕊又齐齐射出,分明变成了毒刺。
同样是朵,既然有的蕊可做绳索捆人,有的蕊可变为利刺。
清越心中微微一惊,他松开长剑,任由那剑清脆地落在地面上,从腰带上扯下那两块玉片,将玉片重重地射向瓣。
那玉片极薄,再加上清越的功力和极快地速度,就犹如一柄薄刀一般削断了朵整个苞。那苞断开之处,涌出一点鲜血来,那枝迅速地往回缩落,隐遁在一众树木之中。
正面的草树木尚未停止攻击,在清越视线不能及的地方,他所站之处的土地微微裂开缝隙,里面两根粗壮的、犹如蚯蚓一般地触手自地面之中伸了出来。
清越的正面,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些,他深褐色的眸子里清楚地引出一棵粗壮的树枝正拔地而出,那些壮如长蛇的根须就如同脚一般,正向他行走过来。
清越按提内力,那地上的长剑便被重新吸回手中。他一个跃身,身子凌空而起。
只见那土地中原本伸出来的两根触角正好以怀抱之状要箍向清越。因为他的突然飞身,那触角扑了个空。它们飞快地缩回了地底之下。
三两下对打之间,清越已然将那阔步走来的大树斩断了两枝。大树的整个树冠发出一阵摇摆,如同人之盛怒时发冠直冲一般,那大树的树冠亦是高耸了一下。之后,先前被大树踩在脚下的草迅速钻入树干之中,隐匿于树躯之后。
大树停下了脚步。
清越重新踩回地面上。
他尚来不及呼出一口长气,只见那面前的大树树干之后,同时延伸出百来根枝蔓歪歪扭扭地袭向清越。
清越举剑迎击,可他只有一剑,亦只有一手在战。他的另一只手是依然捉着那只血粼粼的兔子的。
那些枝蔓虽然被削断了几根,但更多地却是涌向清越的手腕、脚踝、腰身、脖颈。
枝蔓将清越的脚踝处最先箍住。那得手的藤蔓往后猛地一缩,清越便被拖得身子往大树那边一扑。
其余藤蔓纷纷而至,迅速将清越箍了个严严实实。除了一双眼睛和一双手,清越的整个身子都几乎看不到了。
他人被制住空中,可藤蔓却没有去动他手中的那只兔子。就连那地点下先前都还有些蠢蠢欲动的草丛也消停了下去。
山谷的上空变得渐渐有些阴沉,只见那万里无云的白光之空,一片黑色弥漫开来。整个山谷都进入了暗色之中。
苏陌素坐在山洞之中,她手上的血已经被止住。山洞之中没有计时的沙漏,更没有打更的人,她也不知道清越已经出去了多久。
只不过,山洞中先前还烧得颇为旺盛的柴火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堆黑灰了。
清越是留了树枝在山洞之中的。只是苏陌素想着就要离开了,便没有添柴。可这一篝熊熊大火已经完全熄灭,清越还没有回来。
苏陌素走到山洞门口,她将那草微微拨开一些,洞外的谷景有些昏暗。苏陌素抬起头望向天空,那乌云盖顶的样子让她大惊失色。
这是要下雨了?
还是已经天黑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证明清越已经出去了一些时辰了。
苏陌素攥紧了拳头,想要强迫自己将心中的担忧压下去,可那些恐惧的种子却已经萌芽出来,将她整颗心扑倒了下去。
山谷之中,那乌云已经完完全全遮住了整个天色。
清越的眼眸动了动,他的手暗自用力,手中那只兔子的扑腾便越来越强烈,五六下猛烈地挣扎之后,那兔子完全地归于了平静。
就在兔子闭眼的一瞬,清越清楚地看到,他先前站过的那片空地之上,平坦的土地突然龟裂起来。那越来越宽的裂缝之中,一只有着四五个触手的黑虫爬了出来。
是蛊。
清越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即便是如今擒住了他,他身后这些草树木也依然还是虚幻的模样,并没有化身为蛊虫。反而是眼前这一只,竟直剌剌就以原来的模样爬了出来。
那蛊虫很小,可就是这样一个还不到清越手指指甲大的虫子,却只是抬了一只触角,就让藤蔓将清越送到了它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