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的院子虽然宽阔,但因为老夫人入京的时间并不长,所以院落中的摆设都还是原有的模样,并不是苏陌素看惯的平常院子模样。
夜色之中,苏陌素能听到头顶的树木在刷刷地响动,她的发丝被风吹得微微有些凌乱。
知画手里因为提着灯笼,所以比苏陌素要走得辛苦。她一方面要加快脚步,让自己能够走在小姐前面;另一方面,她用没有提灯笼的那只手抓着灯笼的边角,努力让它固定一些,避免被风吹灭。
走到唯一那间亮着灯的房门处时,知画喘口气,抬手敲了敲门:“竹韵,你在里面服侍表少爷吗?”
里面印出一个人影,那人似乎原是坐着的,站起来的身影有些踉跄。
只见那人的剪影动了一下,烛台便砸落到了地上,烛火也灭掉了。
苏陌素心中咯噔一下,她毫不犹豫上前一步,比知画更快地推开了房门:“表哥!”
知画也提着灯笼往里走,只见里面漆黑一片,她忙用灯笼去照地上的烛台。
苏陌素借着知画的灯笼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是红色衣衫时,心中的担忧愈甚,她蹲下身忙去扶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门外传来极为喧哗的声音。
“你确定没有看错?”苏瑞文宏亮的声音在夜里十分清晰。
知画已经烛台点燃,苏陌素亦将人扶回了床上。
那人的长发一直遮在脸上。苏陌素帮他将长发拂到耳后。
在看清对方面容的一瞬,苏陌素忍不住往后一腿,跌坐在地上。
这人,根本不是表哥季应承!
听到门外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近,苏陌素已经明白,这不过又是一场计!
一场手段何其毒辣的计!
或许是过去苏陌素年纪尚小,苏蔓玖也好、小王氏也罢,对她使用的计策无非都是设计她得罪长辈、引人不喜,最严重的两次也不过就是杜家的婚事和家的婚事。
可无论是哪一桩婚事,当时的苏陌素都是待字闺中,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嫁为人妇。
但如今,她是人妇,却与外男会面在家中。苏陌素几乎可以想到下一刻她的面前会出现哪些人。
“老爷,我亲眼看到二小姐进来的。她带了帷帽,特意遮掩住自己,可我还是看清楚了。”是个仆妇的声音。
苏瑞文呵斥了一声:“胡说!回自己的家何必遮遮掩掩。”
“老夫人呢?”苏瑞文看向苏老夫人房间,漆黑一片。
他在整个院子里环视了一遍,唯一一个有亮光的房间是边角。
苏瑞文目光沉了沉,那里他记得,是没有安排人住的。
“小姐。”知画端着烛台转过身,见到自家小姐坐在地上,十分地不解,“小姐你怎么了?”
她将烛台放回桌上,往床边去扶苏陌素。
床上那男人望着苏陌素,他张开嘴,正要说话,却被苏陌素一根银针扎住穴位。
他张嘴说了一番话,表情有些凄苦。
可是说到一半,那人的脸上便是诧异的神色。
他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知画也已经发现了问题,她惊呼出声:“小姐,这不是……”
她的嘴被苏陌素紧紧捂住。
捂住知画后,苏陌素带着知画往前走了几步,将烛火吹灭。
“陌素,你是不是在里面?”苏瑞文已经走到了门外,可是他刚迈上阶梯,这房里的灯火就灭了。
苏瑞文此时并未多想,他仅仅是听下人说昨日才出嫁的二小姐回府了,便忙赶了过来。
明日才归宁,出嫁的女儿自己回来,可就只有一种原因。
他能想到如果自己的猜想为真,女儿心中会有多难受、多害怕。
苏瑞文终究还是放柔了声音:“陌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把自己关起来,和父亲说说。”
“你的婚事虽然仓促,其中也有些原委。但是,此事你自己也应当是明白的。”苏瑞文摆手,让身后带路的仆从退出去。
直到那仆从消失在自己视线,苏瑞文才去推门。
“陌素,父亲想与你谈谈。”
那房门出乎意料的没有上门栓。
他走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