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园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这边,竹韵,相信我不会错的。”季应承正指着一个与正厅完全相反的方向。
竹韵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少爷,我们在这里都绕了快半个时辰了。再不去请安,老祖宗要不高兴了。”
“可我没说错啊,就是这样走。”季应承不满地望向竹韵,却发现了竹韵身后的苏陌素。
他连忙大步走过去:“陌素表妹怎么出门了。”
苏陌素指指自己,又指指季应承,再指指正厅的方向。
“陌素表妹是想让我带你去那边?”季应承有些为难,“如今正是请安的时辰。你待表哥我先去给老祖宗请安,等请安回来,我便带你去那边逛逛。”
苏陌素默然地眨了一眨眼睛。在苏府,季应承都能迷路迷上半个时辰。从京城回平城,只用了八天,季少爷还真是给了面子了。
见竹韵在一旁光着急跳脚,却说服不了季应承,苏陌素索性伸手牵住季应承的手,拉着他往正厅方向走去。
“陌素表妹,陌素表妹。”季应承想着苏陌素如今不能说话,心中又有些难过,便决定先顺着她的意思,“竹韵,你去跟老祖宗说一声,我晚点过去。”
竹韵低着头跟在季应承和苏陌素身后。他突然很佩服素小姐。对待少爷这样执拗又不认识路的人,做比说更重要。可他是个小厮啊,再受宠的小厮也是个小厮啊!他不能拖着少爷走啊!
竹韵默默在心中下了决定,以后出门,尽量说服少爷带上素小姐。
才迈进正厅,苏陌素便听到了抽泣声。
“闭月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光哭啊。”声音有些陌生,显然不是老祖宗的。
季应承却是听出,这是老祖宗身边王妈妈的。
王妈妈见从苏闭月口中怎么也问不出来,便只能呵斥苏闭月身后的丫鬟:“抱琴,侍棋,你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陌素小姐。”抱琴软糯糯地答道。
侍棋见抱琴开了口,便立马竹筒倒豆子般把晨间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今日我家小姐好心去喊素小姐来向老祖宗请安。谁知道素小姐在房中久久不出声回答。我家小姐有些担心,便敲门而入。谁知道素小姐这时辰了,还躺在床上睡眼朦胧、衣衫不整。”
“本是素小姐自己不孝悌,她却反而污蔑指责我家小姐。小姐实在是不堪其辱,这才跑了回来!”
听完侍棋的话,门外的苏陌素无声地总结,睁眼说瞎话也是需要讲究技巧的。
侍棋只不过是将夺门而入,换成了推门而入;将靠在床上换成了躺在床上。简单两个字,便将是非黑白彻底置换了过来。
“一派胡言!”季应承愤然地推门而入,“陌素表妹如今连话都不能说了,怎么会指责闭月表妹。你这婢子好大胆!”
侍棋没有想到季应承就在门口,她吓得连忙跪下身去。
苏闭月看着跟在季应承后面的苏陌素,却是又静静抹起眼泪来:“是我太莽撞了。我不该去喊素妹妹。素妹妹如今成了哑巴,纵使有心跟老祖宗请安,也开不了口。”
“素妹妹,你不要怪侍棋。她也是维护我。”苏闭月幽幽地看了一眼季应承,“姐姐没有妹妹你这样的福气,有表哥守护在身边。”
苏陌素听着苏闭月哭哭啼啼的声音,只觉得耳边如同夏蝉叫唤,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大概是老祖宗还没有从里间出来的缘故,苏闭月明明已经哭得泪水有点干涸,又生生挤出点泪水,继续哽咽:“姐姐不知道素妹妹你是个哑巴,姐姐若是知道素妹妹你不能说话,真的不会去敲门打扰你休息的。妹妹你要打要骂就冲我来,不要怪抱琴和侍棋。”
季应承揉了揉额角,每次都是如此。他自呆在老祖宗身边开始,苏闭月就是如此。每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她哭得梨带雨,他只能低头认错。
“闭月表妹,你别哭了,是我……”
“啪!”
季应承正要向苏闭月道歉的时候,却只见苏陌素上前一步,挥手甩了苏闭月一个耳光。
苏闭月的哭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陌素指指苏闭月,又指指自己,再抬起手掌摆摆,又指指侍棋摇摇头。
季应承突然福至心灵:“陌素表妹是说,闭月妹妹你让她打骂你消气。她刚刚轻轻打了你一下,便消气了。她不会再生侍棋的气了,所以闭月妹妹就不用哭了。”
苏闭月哪里会听,她的一双丹凤眼瞬间又蓄满了泪水。
眼看苏闭月又要开始哭泣,季应承再次机灵起来:“陌素表妹年纪小,闭月妹妹你一哭,她肯定以为你是担心她不原谅侍棋。那她岂不是只能再打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