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缘故。”沈云初被翠丫出声打断,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又在想荀阳,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即便她以后嫁入湘王府,也不该对荀阳太过依赖,何况如今人家已经不理她了,还想他作甚!
春烟捧着衣服在外,“娇娇,衣服拿过来了。”
“翠丫你去拿。”沈云初趁她到屏风外面拿衣服,从水中出来,裹上浴裙。换上翠丫拿过来的衣服,梳妆打扮一番。沈云初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为刚出浴的缘故,面色红润,又因为近几日长了些肉,比原来圆了些。她捏了捏肉嘟嘟的脸蛋,愁苦的叹息,看到翠丫的妆容,问:“翠丫你敷面的粉可还有?”
“娇娇上次赏的胭脂眉黛,奴都还留着没舍得用,就怕娇娇哪天忽然就用到了。”翠丫手指翻飞,将她的最后一缕发丝挽上去,“奴身份低贱怎能消受得起那般贵重的好东西。”
“那些东西本就是赏给你便是给你用的,你作甚舍不得,用完了我再给你就好,反正我又不太喜欢那些玩意。”沈云初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稍稍低垂的发髻,果然不似原来那般张扬,显得沉稳多了。
“娇娇本就天生丽质,自然用不到那些个,只是娇娇过几日要参加牡丹宴的,多少还是用些的好,省的被那些不知情的人平白给看低了。”翠丫劝道,她虽是奴,可是常听人说三娘常常与二娘攀比衣服首饰胭脂水粉,若是用度好,边说明她在府里受宠,将来说亲事的时候才不会被男方看低了。
“将你敷面的粉借我用用,我这脸色哪像生病的人啊!”沈云初明白翠丫都是为她好,可她哪有功夫想这想那的,至少目前还没有嫁人的打算。
翠丫这才知晓沈云初的意图,赶紧去将自己的水粉拿了过来,“这只是奴平日里用的粉,是府中奴们常使用的低廉货,不仅没有香味,还很糙,稍稍多擦些就能看出来。”
沈云初拿过来看了看,的确糙了点,她从前见过的水粉都是细腻又湿润的,还以为所有的粉扑在脸上都不会看出痕迹,她伸出手指沾了沾,在腮边抹开,的确能看出痕迹,思忖片刻,滴进去几滴凝露,然后敷在脸颊上,仔细匀了匀,直到看不出混迹,这才带着翠丫往稻香村中走去。
稻香村中老夫人的身体好多了,知道她要来,早就穿戴整齐,旁边的三姨娘忙前忙后,看她伺候老夫人熟稔的模样,便知道她这几日一直留在稻香村。似乎这几日都在乍看她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老夫人唬了一跳,拉着她的手问:“初娘,你脸色怎这般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
“大抵是没有休息好,孙儿一心想让祖母与母亲的身体赶快好起来,在寺里面日日祈福诵经,如今见祖母气色好了许多,也算没有白白地辛苦一番。”沈云初目光躲闪,眼圈有些红红的,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初娘,好孩子,你一片孝心我可是都看在眼里,往后谁敢再拿不孝的罪名胡乱压你,我定然饶不了她!你母亲大抵也好多了,当真该好好奖励你才是。可你的脸色也太差了些,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老夫人眼神关切,觉得自己这孙女随时庶出的,但是她不会看错的,她这孙女是个有主见的。
“菩提寺距离京都甚远,一路舟车劳顿,孙儿身子骨本就弱,所以到了寺中便病了。皇后娘娘在寺中斋戒,见孙女投缘便叫孙女过去陪她住了几日。只是那在寺中甚是不太平,不仅三番四次被人陷害,险些留在那里青灯古佛了此一生,最终还被晋王殿下退了亲。如此也就罢了,孙儿只当自己没福气,回来的路上又遇到黑衣人刺杀,招招要杀孙儿,若非荀少师替孙儿挡了一支毒箭,孙儿大抵是没命回来了。如今能再回来见到祖母,便是上天垂怜。”沈云初突然抱住老夫人哀嚎连连。
老夫人因为养病的缘故,消息不通,此刻听到她讲起,心中“咯噔”一声,便知她去菩提寺替长辈祈福,当真是九死一生,见她当真是被吓坏了,将她搂在怀里宽慰道:“回来就好啊,都是祖母有错,当初就不该让你去菩提寺的。好在你完整无缺的回来了,否则过些日子你父亲回京述职,若是问起你,祖母都不好跟他交代啊!至于你与晋王的婚事,你父亲原本就不看好,扔了便扔了,初娘,你是不是心里面伤心难过了?”
父亲快回来了?
“不难过,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初与晋王不过远远地见过几面,只当缘分浅,又怎会伤心难过。”沈云初口中如此回答着,脑中却迅速地盘算着,父亲若是回来,方是她翻身的最好时机,便问道:“父亲什么时候回来,真真瞒的紧,孙儿竟是半分消息都没有得到。”
“你父亲自然是奉旨悄悄入京,如今齐王朝虎视眈眈,若是知晓你父亲回京,说不准就会趁虚而犯,所以连对家里人都保密了。我原本也是不知情的,太后昨日突然遣人来看望我,大抵是想让我宽宽心,病也能快些好起来,所以她着人递了话,我这才知晓。”老夫人摸着她湿滑的头发,嗔道:“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沐浴之后头发没有干透就巴巴跑过来了,我这里无事,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孙儿年轻,劳累些也无妨,方才孙儿刚到沈府门口,猛管家就领着一大堆丫鬟婆子要孙儿处理府中的事务,别的倒还好说,只是孟管家说府中银子吃紧,要孙儿往公中贴银子,可孙儿既无娘亲额外照顾着,又无谁贴补着,去哪里舀银子?”沈云初佯装愁眉苦脸哀叹道,目的自然是趁机向老夫人告状。
“孟管家也太不懂事,怎能不让你喘口气就拿这些琐事缠着你!”老夫人表情很是忿然,沈云初倒是少见她如此喜怒形于色,静等她如何训斥孟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