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阳如诗如画的眉梢微微抽搐,故作忧愁地叹息道:“果真是孺子难教,想我堂堂圣人,怎就教诲出你这样锱铢必较的小女子。”
“先生当真是梁国圣人?”沈云初鄙视之,前些日子是谁半夜闯入她的闺房,虽说是为了给她送伤药,可是如此不守礼教,竟然也敢自称梁国圣人,沈云初瞪他,“若是圣人都如先生这般,儒家故去的先贤们恨不能从黄土堆中钻出来。”
气的诈尸了!
“见过少师。”程思扬看到荀阳不请自来,诧异地挑了眉,但是从前在云州早就见识过他的洒脱,起身见礼。
“见过先生。”萧九漂亮的眉眼间有些不满,往常在云州时候,荀阳就总是无缘无故地招惹沈云初。虽说是师徒间的斗嘴,他心里面很不舒服。
“钻出来瞻仰我吗?”荀阳自顾自地挨着沈云初坐下,墨玉般的黑眸淡淡地扫过程思扬与萧九,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他们两人的晚辈之礼。
沈云初嘴角抽搐,这就是圣人的境界啊,明知道你在讽刺他,只用一个词就变成了你在褒扬他,“先生,称您是梁国的圣人,不如称呼您是仙人。”
自恋到这个地步,当真是无人能及,该羽化而升仙了。
“嗯,这个称呼不错,可是梁国圣人是陛下封的,百姓们都喊惯了的,我也十分苦恼,苦恼了许久了,要不然你帮我去给陛下提议,让他下旨收了这个封号?”荀阳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他也不恼怒,清泉般的眸子里神色淡淡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润好听。
“还是算了,先生这封号极好,阿初也能跟着沾点光,独乐乐又众乐乐,陛下果然是最英明的。”沈云初懒得跟他斗嘴,想起自己的确曾因为荀阳而被人高看了两眼,总不能白白受益了还嘴上不卖乖。
“嗯,既然沾过光就要认账,我喝你几杯竹叶青也不算过分。”他温润笑笑,对着侯在雅间入口处的侍者吩咐,“搬一坛子竹叶青来。”
一坛子?
沈云初艰难地咽口水,有些咬牙切齿地问:“先生,少师府的银子不够你吃酒?”
干嘛非要逮着她给阿九他们接风的时候,来蹭酒喝,一坛子竹叶青,少说得几百两银子,她去哪里劫富来济她的贫啊!
“少师府穷的只剩下银子了,你要不要来数数?”荀阳温润笑笑,将沈云初所有的尖锐都化成绕指柔。
“留着给先生做棺材本吧!”沈云初死死盯着那坛子竹叶青,恨不能将酒坛子戳了洞,然后漏光它,让荀阳这个黑心黑肺讹诈她银子的伪圣人喝西北方,不对,现在是夏天,所以应该是喝东南风。
“把咱俩的棺材本都算上,也用不完的,你当真不去数数?”那语气好似是在说,你去数吧,我的银子都是你的,那是咱俩的共同财产,你不数数的话多亏啊。
“还是算了!”沈云初为自己脑子里的贪念恶寒地抖了抖,嘴上却不留德,“先生还是好好留着吧,留个千秋万代,让子孙后代好好瞻仰瞻仰祖先的抠银子的本事。”
“嗯,你说如何便如何,这样的事情都听你的。”荀阳眸光幽深,话中似乎别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