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悠长,阳光洒在木地板上反射出温暖的光,一如六年前第一次来的时候,两个人又在上面留下了一连串的水渍。
百想紧紧地看着前方,他没有比此刻更期待着与舞衣相见,他想告诉她这四年里的孤独与绝望,他又不想告诉她怕她担忧。
困在幻境里的日子是痛苦的,不知道白天黑夜,只有无尽的虚无。若不是千问还在,百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第一年里就疯了。
他现在真的很想再看一看舞衣的笑容,那是能够治愈一切的纯真,那是他心中唯一的净土。
前方传来女孩子的嬉笑声,百想的脚步猛地加快,就算四年未见,他也能一下子辨别出她的声音,是舞衣,就在前面!
声音越来越大,走廊的拐角处出现一位女子,她有着墨色的长发,毛茸茸的尖耳朵总会因为害羞而缩起。她的笑颜是世间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美好,她身穿着那套熟悉的红白色樱和服,她……
舞衣永远也想不到她会以这样的样子与他相见,如果可以选择,舞衣只希望没有这个孩子,也不想看到他眼中的迷茫。此刻她正托着后腰,在侍女的搀扶下散步,并且有了将近十个月的身孕。
百想脚步踉跄,向后退出半步,声音颤抖,“舞衣,你……你这是……”而让百想更绝望的是,舞衣并没有看着他,视线直直地落在身后千问的身上。
舞衣一直知道,千问和百想并没有忘记她,但是她能等他等上一年、两年、三年乃至永远,她的父皇却等不下去,乐谷狐族等不下去。
她的眼泪一下子便蓄满了眼眶,脚底一软靠在了侍女身上,“千……千问……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候回来!”
千问也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震慑住了。
舞衣……怀孕了……
“舞衣,怎么不走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拐角后面响起一个温润的男声,一个身穿深色直衣的男子从舞衣身后走出,担忧地扶住她并问道。
而就在男子的手接触到舞衣的时候,百想爆发了,怒吼着一拳将男子揍倒在地。侍女们尖叫着四散而去,千问眼明手快地扶住舞衣并一把拽住百想,吼道:“混蛋,你在做什么,你差点伤到舞衣!”
“放开我!”百想看向千问,眼中的凶狠是从未有过的。
那不是百想,那是一个疯子。这是千问的第一个反应。
百想将男子压在身下,拳头毫无章法地往他身上招呼,完全就是往死里打的节奏,他嘶吼着,将心中所有的苦闷一并发泄出来,默默守护的温柔,脆弱的爱恋,都在此刻粉碎得一点儿也不剩!
都是这个男人,是他抢走了舞衣,这个混蛋甚至都没有任何的付出,就得到了舞衣的所有!
百想的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声音,杀了他!舞衣就会重获自由!
“够了,不要打了,百想,不要打了!”舞衣跌在千问的怀里无助地喊道。
突然,百想被猛地从男子身上击飞,撞在走廊的柱子上,一口鲜血喷出。玉藻前冷着脸从园子里走来,身后的九尾似古老的图腾一般徐徐展开。
“这一次,你们做得过分了!”玉藻前看着百想和千问,又看了眼已经晕过去的男子,千问有种感觉,似乎她看着那男子的眼神比看着他们更加冷淡。
这时,舞衣痛苦地呻吟了起来,和服白色的部分被迅速染红,她的脸颊苍白毫无血色。千问害怕道:“舞衣,舞衣,你怎么了!”
玉藻前的九尾往前一卷,从千问怀里接过舞衣,并命令道:“小公主即将生育,让天皇和大长老前来。”
重新得到主心骨的侍女们连忙准备了起来。
玉藻前对千问和百想道:“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
舞衣的分娩惊动了整个乐谷,暂时没有人有空搭理院子里两个狼狈的男人。
樱树下,千问百无聊赖地推着已经破旧的秋千,看了眼百想,欲言又止,努力再三,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喂,百想,你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冲动。”
百想没有回答,而是说了其他事,“还记得第一次遇见舞衣的时候吗?”
千问想了一下,“记得啊,那时候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呢!”
百想微微一笑,“那时候我也不过一个黄毛小子,但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好像就喜欢上她了。”
“哎!”千问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还可以这样吗,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喜欢舞衣啊,不过你怎么从来都不说呢,连我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过得太粗糙了,换个人怎么样也都发现了。”
“你是在吐槽我吗……”
“千问啊……”
“嗯?”
“如果时间能够回到初见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很勇敢地站出来,成为舞衣第一个记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