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奥尔良村里站满了目光呆滞的村民,就连曾经英勇作战的护卫队都犹如行尸走肉,胸口绣着洛林十字与玫瑰图案的士兵混杂在一起。
回想起这一幕的贞德心中只有无尽的自责。他被果心的妖法迷惑了神智之后就被关进了牢房里,此刻只是颓然地坐在地上,突然间感到了一阵无力和羞怯涌上心头,果然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还是被人摆布着,不管是自己所为的正义还是救赎,最后不过是个笑话。
“果心,既然让我中了你的法术,为何独独解除我的,让我也像村民们一样浑浑噩噩不是很好吗,这样就不用在这里痛恨自己的无能了!”
贞德握紧了双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也不自知,任由鲜血顺着手腕滴落,落在干燥的泥土上形成一个个暗红色水泡。
“贞德,贞德!”牢房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声焦急的喊声。
贞德猛地站了起来,道:“是望月吗,难道果心也解除了你中的法术?”
“嗯!”
听声音,望月好像就在牢房外,不过贞德所在的牢房四面俱是坚固的岩石,只有上方有一个容许一人通过的口子。
“贞德,我马上救你出去!”
“不,不要管我,你立刻逃出村子去找……”贞德很不想说出那个名字,但是现在也只有靠那个人了,“去找亚瑟。”
“我不要,贞德,能救奥尔良村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望月……你为何到了现在还如此相信我,我已经是整个奥尔良村的罪人了,若不是我的愚蠢,果心怎么可能有机会控制所有人……”
“不是这样的!”望月喊道,“贞德,你错了,但不是错在信任果心,而是错在不信任我以及跟随你的人。当初,我的父亲将我的姐姐献给了‘圣女祭司’,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世上在没有什么人可以相信,就算是自己的亲人。我永远也忘不了姐姐在火刑柱上最后一声哀嚎。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色。而我却无力阻止,因为父亲想要成为村长,建立威望,对他来说,女儿也不过是一个工具。”他的声线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苦涩,“那时我绝望了……一直到你的到来,废除了‘圣女祭司’,现在你就是我的希望,我可以为你做一切。难道你就这么轻易要放弃吗!大家都在等你啊,贞德!”
石块搬动的声音在牢房的回响中显得异常沉闷,很难想象以望月娇弱的身子是怎样努力的在推开上方压住口子的巨石。
贞德想起曾经的自己,也被绑在火刑柱上,没有认为她辩解,没有人再给她一丝信任,被背叛的感觉,是多么可怕,它能彻底击碎任何一颗坚强的心。
当阳光透过石缝照射进来时,贞德低头看了眼从铠甲内漏出的一个吊坠,那是一块相当不起眼的小石头,却是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贞德想起来了,想起了奥尔良村第一次拥有名字时,村民们忘我的欢呼;想起了当他要组建护卫队时,少年们激动的眼神;想起了护卫队对他忠贞不二的绝对服从!这一切都是无比真实的。
“望月,不要推石头了,你扔绳索下来,我自己爬上去!”
“贞德,你想通了?”望月的声音中充满了欣喜。
“是啊,接下来是属于我的战斗,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置身于危险之中呢!”
“哼,我才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呢!”
“知道了,你是女勇士吧!”
“喂!真是可恶的贞德!”
“哈哈。”
当贞德攀至牢房顶端,从石缝中接过贴身重剑时,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用力斩下。压在头顶的巨石应声而裂、落入下方昏暗的牢房中,他在阳光的照耀下一跃而上,顺势搂住了望月的细腰。
望月望着贞德英挺的五官,她微微一笑,道:“还记得之前来村子投靠你的流民吗,其中一位叫入云的少女也被果心抓了,就关在那里。”
顺着望月指向的方向,贞德自信一笑,“好,我们去救她!”
“你的伤呢?”
昨晚的战斗,贞德的后背被一个士兵砍伤,此时伤口已经血肉模糊,但他浑不在意,“没事,等一切结束后,你替我包扎!嘶……”
说到这儿,望月吸了口冷气,原来刚才搬动石块时,手上被划出了几道口子,虽然口子很浅,但是贞德还是心疼地将她的手指含进嘴里。
看着贞德温柔的眼神,望月一时红了脸,“别这样……”
贞德摇摇头,“手指可是很重要的,毕竟这可是我的专属医生的手指,怎么能受伤呢?”
望月羞涩地扭过头去,指尖感受到的温度好似一串电流窜过身体。
实在是太害羞了!
此刻另一边,入云还在寻思着怎样再次越狱。
“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啊。”入云打量着熟悉的牢房,竟还是第一次进来时的那个,连稻草上兰丸和奇人睡出的人印还在。
她俯下身子拍拍稻草弄出一个比较舒适的形状然后坐了上去,手里还拿着一根百无聊赖地晃来晃去,“对了,奇人身边怎么会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她是谁?”
回想着昨晚被人推出奇人身边时看到的一幕,有一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女孩子一直抱着奇人的胳膊。本来没什么感觉,但是想着想着,又结合现在自己所处的凄凉处境,入云才发现胸口一阵莫名火升了起来。她跺着脚站起来,不行,她得离开这里,万一那个果心真是宇喜多的手下,那情况可就没法挽回了。
就在入云翻动着高高的木屐里有什么可以使用的工具时,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入云,你在这里吗?”
入云刷地一下竖起了耳朵,连同那对毛茸茸的不属于人类的尖耳朵也冒了出来。
“贞德?”入云看清了出现在牢门后的那个少年,睁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看来见到我并不是很开心。”贞德挑了下眉,自言自语:“你又打算越狱了吗?”
入云好整以暇地继续翻找着,“嗯,难道要等着果心过来取我的性命吗,你呢,又是来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