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江森愣了愣,他随即出了屋子,外面的地面上有几个浅浅的水潭,他不小心踩在一个中,但是他没有丝毫在意,全身心还停留在那个屋子里。
当天晚上,高江森把带来的我在灯光下看来看去,也不停滴在那位不断地咳嗽的老妇面前转来转去,在这位小伙子的心理始终有一些事情让他心神不宁。期间,他好几次走进了那个房间,心碎地看着十几个孩子共处一室、荒凉凄惨的情景。
每次都会给他一种强烈的震撼,他不止一次地把凌乱的心思集中在孩子的发展上,但总会因过度沉痛而不得不幻想着什么,或者干脆努力使自己从这件事情上解脱出来。
时间在慢慢地过去,自己带来的孩子睡着了又在噩梦中惊醒了,而早已躺在里屋的老妇总会慌里慌张地出来胡乱地张望,那时,她头发凌乱,在高江森眼中更加憔悴。
有一阵,老妇突然很清醒,精神看起来也很好,她对躺在身边的孩子发生了兴趣,于是就追问起了这孩子的一些事情。“这个孩子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她用一中沉重而严肃的语调问。
当时,我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从床上翻落到地上,口中还不断地呼唤着自己的母亲。高江森急忙把我扶了起来,不断地给我拍着身上的泥土,不断地安慰我。
高江森再次走进了那个狭小的屋子,一会儿又出来了,他坐在老妇的身边叹息着把身上的衣服拢了拢,他说:
“很早以前,大家就能看到这对有着凄惨处境的母子,他们在人群中佝偻着身躯,出现在清晨出现在黄昏,从不起眼的角落出来,又消失在寂静中;
饥荒的模样,飘摇的身躯,总会在最繁华的地方出现。可是,大家总是有宽大的胸怀,能允许这样可怜的人出现在文明的都市;他们允许这母子在这里忍饥挨饿,遭受凌辱,他们允许这不幸的人在那个清晨悲惨地死去——
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等我看到时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这位青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讲到痛心处还是哽咽了,在黑幕中他感觉似乎有人能看见他这副脆弱的样子,就把头拧到另一边,对着深沉的暮色说:“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商明珠,我见到他母亲时,那可怜的女人正在和他的亲骨肉做最后的告别……”
“商——明——珠——,好独特的名字啊,我以前好像在那里听说过关于这个‘商’姓,但记不清了。”我仍清楚地记得那老妇沉思的神情。
“在天亮前第一丝光线射来时,她已声嘶力竭,但肚中的那个生命还没有来到这个即将从满阳光的世界上;她又悲惨地叫了一声,后又俯下身子,头都碰触到了地上,那个小生命好像已迫不及待地想来到这个世界上,那肯定是一个野蛮小子,要不然不会这么对待母亲。
啊!真是遭罪,那母亲久久地躺下去之后又尖叫地仰起了头,那时我看见了那凄惨的面孔。
那惨白的面容能让人想象到从阴森坟墓中爬出来的鬼魅的面孔一样,您能想象得到……面目扭曲,全身都是血水,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从眼窝子里凸了出来,凄惨吓人——
我在她面前竟很快地流下泪来。那种情形,您能想象得到。一群人很快围了过来,但又有谁能伸出援助之手呢?这位可怜的女人在经过一夜的挣扎,早已奄奄一息,她手指动了动,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结果只碰到了那个哭成泪人的孩子的小脚,孩子抱着母亲一起躺在冰冷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