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再次嘱咐他和子田兄弟之间战阵中互相关照,末了看着他说一句:“子西兄弟,你这样白袍白甲,人物又这样标致,真是英秀挺拔,家当根基又都不差,将来不知谁家小姐运气好呢。”
大嫂夸赞他,子西心里一阵狂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子田此时从里屋出来,笑着对大嫂说:“父亲和二叔叔在这些世家小姐里一直相看着,准备过两年就给他娶亲了。”
子西刚才的狂喜又被这娶亲的沮丧话题淹没,他一个字也没说,他心里在拼命呐喊:“我不要,我谁也不要,如果不能娶到大嫂,我宁愿就这样偶尔看到大嫂,也不想娶别的女子。”
子西满肚子不高兴,与子田石原一起辞别王坚,去兵营点兵出征,王坚免不了叮嘱几句,三个晚辈一一应诺。
在子田他们出行之前,子元已经一叶轻舟,奔着吴郡寻张岳而去,为不引起别人注意,他一身布衣,两个小童,到得吴郡城下,城门处戒备森严,子元伪装成商人,被盘诘很久,才放他进去,城里不时有张琦的庄丁在巡逻,这些人虽是庄丁打扮,但兵器簇新,且纪律严明,一看就受过规范训练,城内居民商贾,亦如平常生活经营,毫无乱象。子元不禁感叹,怪不得当地居民铁了心拥护张琦这样的世家大族,人家在郡国治理上确实有两下子。
子元顺着事先打探好的方位,很容易找到张岳家,张岳与张琦不睦,不常住张府,自己独自住在离张府很远的一条街里,子元入得街口,这里商铺密集,布店丝绸店店店相接,笑声吆喝声声声成趣。子元无心观赏这繁华景象,带着小厮转个弯,到得一处小院,青瓦白墙,甚是清幽利索,小厮叩门数下,门开一条缝,一个中年人,圆脸浓须,浑厚的嗓音问:“谁啊?”
小厮掏出子元的名帖递上,指着子元道:“我家公子来拜访张老爷!”子元在几步之外对着门人轻轻点头,算作回应,门人接过名帖,看了眼子元,躬身作揖道:“请这位公子稍候!”转身跑去禀报了。
不一会儿,一位年近四十的官人,头戴高冠,身着茄色长袍迎了出来,对着子元拱手笑称:“两军即将对阵,不意二公子单身入城,实在令人敬佩!”
子元作一个长揖,半露不露地答:“老大人过奖,不入孤城,安得猛将?”
张岳心头一震,想这年轻人霎是了得,这回答,一半开门见山,令我知其大意,一半咬住话头,令我不知其所求猛将为何人,使我不得不请其入内详谈。张岳作一个请的姿势,笑说:“请公子入内赐教!”
两人并肩进入张岳厅堂,相让落座,丫鬟上茶,子元喝了口热茶,顿时觉得身心舒畅,他放下茶碗,说:“头一回在冬天来吴郡,虽比建康暖和一些,但也是寒气逼人,老大人这碗热茶,真真是慰我身心,令小子受用不尽。若老大人愿意作朝廷的平叛将军,对阵令侄,那便更是雪中送炭,令朝廷受用不尽了。”
张岳愣了一愣,随即答言:“张琦乃我侄儿,又是我张氏一族之现任族长,公子令我受朝廷之命,反攻我本族之众,那老朽岂不是成了族中之罪人了?”
“老大人所言甚是,然今日令侄与朝廷兵锋相向,若朝廷派一猛将率兵,亦非难事,只是城破之日,彼将因非当地人氏,对吴郡之军民必有冒犯,而若老大人率兵,城破之日,以老大人之真心体恤吴郡军民之诚意,必不致当地百姓受刀兵之苦。如此看来,老大人如不领兵,才是吴郡百姓,张氏一族之罪人。适才来寻老大人的路上,小子看到吴郡街市之繁华,百姓之稠密,略不输于建康,而将受战乱之苦,心实不忍。”
张岳低头沉思,心想子元说的果然有道理,此次平叛朝廷师出有名,十有八九会胜,张琦自认是族长,时而对他这个叔叔露出傲慢之色,藉此一战,也能让这小孩儿认识认识他。想到此处,张岳问道:“如公子所言,老朽领命。”
子元哈哈一笑:“老大人,小子此行,带来了我父亲的手令,还有印信,朝廷军队,暂由我兄长,兄弟掌管,想必明后日便在城外候着老大人了。”说着举手一挥,小厮捧上王坚的手令,还有印信,张岳查看无误收好,一面严令家人不得泄露今日家中来客的消息,一面吩咐收拾宴席,为子元洗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