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宋星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模模糊糊地应了句:“傍晚吧。”
贺瑜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拉着宋星仪的手不肯松开:“傍晚是几点?”
宋星仪看着一脸真诚的贺瑜,回了句:“五点。”
“好。”贺瑜答应的爽快:“那我五点在家等你。”
宋白换好衣服,正找宋星仪,看到他和贺瑜在一起,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忙跑了过来。
“哥。”宋白从贺瑜手中抢过了宋星仪,做出了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
贺瑜完全没注意到宋白的奇怪,看着宋白由衷地对他道了句:“新婚快乐。”
他眼底的羡慕和祝福绝不是作假,宋白怔愣了下,回了句:“谢谢。”
“那说好了。”贺瑜拢了拢宋星仪被风吹乱的发丝:“我在家等你。”
“贺瑜。”宋星仪看着贺瑜跑开的背影,突然开口喊住了他。“嗯?”alpha眼眶红红的,但是笑意盈盈。宋星仪看着他一无所知的脸,视线飘忽着移到了一边:“八点吧。”宋星仪改了口。“八点。”“晚上见。”如果知道这是最后一面,贺瑜想,如果知道这是最后一面,当时一定要多看他一眼的。要抱得再久一点,要吻的再深一点。哪怕是他没有一丝犹豫的眼睛,也一定要轻轻再抚摸一遍。如果他足够聪慧,能从宋星仪不正常的亲近中嗅出危机的味道,如果他足够警醒,能从宋星仪和宋白频繁的会面中觉察出他离开的信号,事情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可是他只是个普通人。
贺瑜想。
可惜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没有造物主般的上帝视角。
他不知道。
他只是愚笨地沉浸在宋星仪额外施舍给他的爱里,醉的昏天黑地。
甚至在最后的时刻,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宋星仪,他也只是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傻乎乎地相信了宋星仪的话,并期待着和他,晚上见。
等待他的过程,像在垒一座高塔。遥望星星,十一点零五分,再从塔尖坠下。
贺瑜急匆匆地回了家。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离宋星仪回来还有六个半小时。
秦述已经等在门口,吊儿郎当地拎着个大箱子看贺瑜一脸兴奋地开门。
“我说你至于吗。”秦述接过贺瑜扔给他的水,锤了贺瑜一拳。
贺瑜没工夫和他闹,又急匆匆地下了楼。
Alpha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搬进来八九箱半人高的梨花。
贺瑜抱着花枝踢了秦述一脚:“快点帮忙摆啊。还有几箱花瓶在楼下。”
出门时提前打开了空调,贺瑜跑来跑去的,出了一身的汗。秦述一脸不情愿地下了楼:“沉的都让我来搬是吧。”
为了让花更好看一点,贺瑜特意定了几排透明的玻璃花瓶,长长的椭圆柱体摆满了客厅卧室,贺瑜抱着花枝往里插着,时不时站远点看看,询问下沙发上大爷一样躺着的秦述的意见。
“这一排是放餐桌上好看还是落地好看啊。”贺瑜站在沙发前,仔细观察着家里的布局。
“地上好看。”秦述丢进嘴里一块果干,说着不愿意,却还是认真给出了意见。
贺瑜点点头,从箱子里抱出了一捧红玫瑰:“这些呢?是单独插几排,还是和梨花插一起?”
秦述瞄了眼花瓶的高度:“插一起吧。塞得紧一点儿也能固定花枝。”
贺瑜投过来一个崇拜的眼神:“你还挺在行啊。”
秦述一脸的得意:“你不说我从小到大追过多少omega。谁跟你一样。”秦述翻了个白眼一脸的受不了:“只会纸上谈兵,抱着个宋星仪不肯撒手。”
贺瑜忙忙活活地把玫瑰也插好了,打开了秦述拎着的那只箱子。
秦述从沙发上站起来凑了过来:“我还正想问呢。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这么轻。”
贺瑜把箱子里的狗尾草抱出来理了理:“配花。”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秦述看着往玻璃缸里插狗尾草的贺瑜一阵无语:“谁求婚用狗尾草当配花啊。你怎么不用康乃馨呢。”
“你懂什么。”贺瑜仔细把怀里的狗尾草塞进了玻璃缸里,“这个是我。”
客厅的地面上摆满了柱形花瓶,贺瑜索性坐在了地板上认真往瓶子里插花。
“这个是我。”贺瑜把一束狗尾草努力塞进了缝隙里,离远些看了看,又抽出几支放到了另一边,“这个也是我。”
见到宋星仪的心情,是不住摇晃的狗尾草。贺瑜插满了面前的花瓶,抱着怀里剩下的狗尾草静静看了一会儿。
陪在宋星仪身边的心情,是甘愿匍匐的狗尾草。喜欢宋星仪的心情,贺瑜想,是平凡的狗尾草,是不被注意的狗尾草,是自卑的狗尾草,是暗恋的狗尾草。
秦述蹲在了贺瑜身边,敲敲花瓶里的红玫瑰:“贺瑜,你也可以是这个。”
贺瑜摇摇头,抬头看着高高的梨花枝条指了指:“这个是星仪。”贺瑜的视线向下,落在了玻璃瓶内的玫瑰上,又指了指:“这个也是星仪。”
“这个是我。”贺瑜的手抚过了靠在角落里的狗尾草,“这个是喜欢宋星仪的我。”
秦述在他身边蹲了一会儿,伸手用力推了贺瑜一把:“神经病。”
秦述站起来拿起了沙发上的外套:“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