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学期开学后时盐几次在学校偶遇牛晨一伙人，都会远远避开。马上开始高考倒计时一百天，牛晨也还是老样子，带着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在校园里整天无所事事地晃荡，一有机会就逃出学校，只是钱子希并不在其中，他一直没来上学。
这天午饭时间，时盐从书包里掏出两个豆沙包，回过头瞟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有些在意。
高一高二还没开学，因此食堂只开了一个档口，中午统一售卖大米饭和几种炒菜，时盐嫌炒菜贵，并不去食堂，每天早上多买两个包子留着当午餐。
刚下课，绝大部分学生熙熙攘攘地朝食堂赶，教室里只剩下两三个人，有的家里送饭，有的干脆不吃，趴在桌上睡觉，课桌上全是摞成山的书，把人挡得严严实实，显得整间教室都空旷了起来。
班长张立文端着碗速食麻辣粉，拖着板凳过来，和时盐挤在一个桌子上。这段时间张立文动不动就主动找时盐搭话，时盐已经从最初的受宠若惊，到现在能和他谈笑风生了。
麻辣粉油汪汪的香气扑面而来，时盐看着手里的豆沙包，索然无味地咀嚼着。张立文见状，给了他一根被麻辣汤泡过的火腿肠，时盐用包子夹着咬了一口，捂嘴咳得面红耳赤。
牛晨就是这时候带着孙翔等人大大咧咧地走进教室的，几人丝毫没有外班人的自觉，牛晨一手拎起一个坐门边正趴着睡觉的男生的衣领，吊儿郎当地问：“钱子希坐哪？”
男生被打扰了午觉，一脸不爽地朝教室中间一抬下巴：“那儿，堆满书的桌子。”
牛晨朝堆满书的课桌扫了一眼，不依不饶道：“他人呢？”
“我哪知道，没来！”男生有些不耐烦。
牛晨松手前扯着他的衣领用力推搡了一把，看着男生的脑袋差点磕桌面上，他漫不经心道：“知道了，刚手滑啊，不好意思。”
说着也不管怒瞪向他的男生，径直朝钱子希的课桌走去。
教室里其他几人大气不敢出，都低着头做自己的事，避免惹祸上身，时盐拉着张立文趴在桌上摆出睡觉的姿势，左手捏着豆沙包藏在屉斗里，时不时往嘴里送上一口，眼睛悄悄从右手手肘上看着教室后面的动静。
牛晨一屁股坐在钱子希的座位上，朝孙翔他们偏了偏头：“看看，有钱不？”
孙翔几人跟土匪一般开始搜刮钱子希的课桌，屉子里的卷子和练习册被粗暴地抽出来，课桌上的书直接翻倒，哗啦啦落了一地。
豆沙包被时盐捏成一团，豆沙挤了满手，他皱了皱眉就要站起身上前阻拦，张立文先动了，“干什么呢你们！你们怎么敢进我们班随便翻东西！”他站起身怒斥道。
“你少多管闲事！这是我们跟钱子希的事。”孙翔接话。
“私事麻烦你们私下解决，教室是公共场所，你凭什么趁人不在动人东西？”张立文上前两步，毫不退让。
“哎，我就动了，你要把我怎么着？啊？”牛晨一脚踹在课桌上，站起身一下下推搡着张立文，张立文气得脸色发红。
“喂，袁老师，有别班学生来我们班闹事，还要打人，是四班的学生，您马上和四班的孙老师赶来吗？好的。”
一触即发的氛围凝固了，几人不可思议地看向声音来源处，时盐举着手机一脸镇定地看着他们，孙翔怒道：“时盐！又是你！”
时盐懒得理他，面无表情地对牛晨道：“你爸自上次以后，没有告诉你在学校要收敛点，好好做人吗？”
两人梁子结得够多了，牛晨何曾被时盐这样拿捏过，他指着时盐有恃无恐道：“你他妈的敢威胁我？信不信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时盐无所谓地看了眼时间，大声思索道：“袁老师快到了吧，你爸牛伟去年受的伤好了吗？不会介意你刚过完年就在学校闹事吧？”
“你装个屁你，跟小学生似的就他妈知道告状！”孙翔指着他鼻子就要身先士卒地冲上前，却被牛晨一把拦住。
“给老子等着，少得瑟。”牛晨扔下一句，拽着孙翔等人走了。
时盐满以为是刚才那通假电话吓到牛晨，看来告状还是有用。哪知道要是平时，牛晨并不怵学校老师，然而他爹牛伟这几天心情极差，他要是在学校给牛伟找不痛快那就是上赶着当牛伟的出气筒。
孙翔被牛晨大力拉扯着下楼，他感受到了牛晨无处发泄的怒气，不解地问：“牛哥，你干嘛跟那个时盐认怂啊？告状就告状呗，你还怕这些？”
“谁他妈怕了！”牛晨怒道：“是我爸，他这几天心情不好，我不能惹事。”
牛伟之所以心情不好，和蒋家的事有一定关系。自去年和时明义闹出事后，为了避人耳目，他在老城区的一些地下产业就收敛不少。牛晨之前认蒋奕为大哥，牛伟同样也把蒋雪寰当他大哥，生意要靠大哥照顾。
然而年后蒋雪寰出了那么大的事，蒋霜宇来了趟曲水市后，蒋雪寰的职务被撤销，父子俩名声被搞臭，听说蒋家太爷蒋建业正着手更改遗嘱，看来蒋雪寰作为蒋家长子的地位彻底不保。如今，蒋霜宇抽走了蒋雪寰曾经资助牛伟的大部分资金，令牛伟焦头烂额。
他能和蒋雪寰拉近关系，全靠蒋奕和他所知道的那点蒋家内幕。蒋雪寰在被迫娶苏玉瞻之前，有个相爱多年的未婚妻，朱琴。在蒋家人眼中，朱琴的出身和苏玉瞻简直是云泥之别，她是牛伟开的一家会所里养着的“公主”，年轻的蒋雪寰在某次应酬时结识了朱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浪荡子认认真真谈起了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