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发完后,大家牵着小朋友们拍了张合照。陆老师走到黑板前敲了敲铃,要上课了。园长带着焦小伟一行来到外间,对他们说:“谢谢你们来给这些孩子送礼物。他们都很可怜,家里没人管,也没到上小学的年纪,每天吃不饱穿不暖,更别提学习知识。我看着实在是不忍心,就办了这么个幼儿园收留他们。”
一个女生好奇地问:“他们是孤儿吗?”
园长说:“不是,孤儿就送去福利院了。他们是失亲儿童,有的家长在外面打工;有的家长在外面躲债;有的家长残疾或者重病,没法养孩子;还有的家长坐了牢,进了戒毒所,留小孩一个人在外面;还有……打孩子的、家暴的,他们家里都有大人,但是回不了家。”
大家一阵唏嘘:“感觉这些孩子比孤儿还惨啊!”
园长长叹一口气:“大概吧,小小年纪的,父母健在,却活不下去,这样的孩子在我们这里多的是。就像刚才的小葡萄,他爸爸打女人,打得可凶了,他妈妈受不了跑了。家里就剩爷爷和爸爸,那俩男的真不是东西!小葡萄在家不给吃不给喝,出门打麻将几天都不回家。孩子总是饿得扒窗口那直哭,我和陆老师心疼孩子,把小葡萄接幼儿园来养着,这俩大人居然跟甩脱了包袱似的,更是不管不问。我们每天晚上会亲自把孩子们一个个送回家,到小葡萄他家时,家里明明有人,可不管我们怎么敲门,家长就是不开门。知道孩子在我们这有口饭吃,就彻底把孩子扔给我们了。”
大家又是愤怒又是心疼,焦小伟一脸难过地感叹:“怎么会有这种家长!小葡萄明明是这么可爱的孩子……”
李牧皱着眉问:“那看来幼儿园也没法收学费了,平时的开支怎么办呢?”
园长笑了笑说:“开支不担心的,我们幼儿园有政府补贴,而且一些企业会给我们捐款捐物,我经常跟那些大老板说,捐啥都不比捐钱和捐米更好。”
坐门口的保安焦叔插嘴道:“你们可别听她嘴硬,幼儿园开销不小,孩子都小,经常有个头疼脑热的要往医院跑,捐的钱哪够啊,园长她自己还兼着三份工呢。你们看她那体型,比我年轻时还壮,那是工地搬砖搬出来的。她不容易啊,一把年纪了也没成家,一辈子就奉献给幼儿园了。”
一行人对园长顿时肃然起敬。园长憨厚地笑了笑:“你给孩子们说这干什么?什么没成家,这不就是我家嘛!”
她岔开话题,指着墙上的照片对大家说:“你们看看,这些就是我们历届的学生们。”
大家向墙上看去,李牧惊奇地瞪大眼睛,在一众稚嫩的笑脸中,贴着一张惨不忍睹的照片,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鼻青脸肿,嘴角渗血,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他看着那五官,越看越眼熟。
“园长。”李牧指着那张照片问道:“这是谁?”
园长说:“哦,这就是跟小葡萄最亲的小哥哥,他算我们这最早的一批学生了。”
焦小伟好奇道:“为什么他的照片和其他人的不一样?他这是被打了吗?”
园长解释道:“他叫时盐,是我们十几年前的学生了,来的时候已经上小学。跟小葡萄情况差不多,也是爸爸家暴,妈妈离家出走,只是他爸连他也打。这时明义真不是个人!这么小的孩子他每次都下死手。这张照片是有一次有学生给我们带了箱旺仔牛奶,每个孩子一人一罐,小盐他喝完了拿着空罐子回家,时明义不知道发什么疯,骂他有好吃好喝的不拿回去孝敬他爸,把他给打成这个样子。你们说说看,他怎么摊上这么个爹?”说着,园长转过头去偷偷抹眼泪。
大家纷纷问:“那后来呢?”
保安焦叔接话道:“后来这孩子找机会跑出来了,大晚上的,浑身是伤地来敲门。园长拉上我带着他去医院,住了两周院。等回来后,我们说什么也不给时明义把孩子接回去,这孩子从今往后就住在这,不许回家了,反正他那个破家也没有个家的样子。时明义来要人,我抄着棍子堵在门口不让他进。”
“那……”焦小伟急急地问:“这个孩子后来平安长大了吗?”
园长平复了情绪:“他初中毕业后,他爸一定要接他回去。跟我们保证了好几回不再打他,小盐也是看着这里的小孩越来越多,地方又太小,就跟他爸回去了。”
“那他爸后来打过他吗?”有人问。
“他爸……”园长犹豫地说:“他爸让他自己赚钱,每个星期要交钱,不给就打。我生怕他被打,总跟他说没钱来找我要,可他一次也没来过。小盐虽然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可这些孩子们一旦回了家,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年年都有新的孩子被送过来,家长们只把我们这当免费托管所,要是管得太多,就变成了插手别人家事,绑架人家孩子,我们真是百口莫辩!”
难怪要抢同学的钱,李牧暗暗地想。
焦小伟一拍胸脯,对园长说:“园长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你下次见到他,让他来找我,我可以资助他。”
园长笑了:“谢谢你,但小盐不会愿意的,他……不是很擅长接受别人的好意,而且他虽然还在读书,但已经成年了。”
李牧和照片里凄凄惨惨的小时盐对视,他还有一个问题:“那为什么要选这样一张照片挂在墙上?”
园长说:“这是小盐他自己的主意。他说让那些来捐款的人看看他这副惨样,说不定一心软,捐得更多。”
李牧会心一笑,焦小伟在一旁感叹:“妙人啊,真想见见这个时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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