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这个假设句,周牧的心就像被大手狠厉揉搓,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能没有他。
这是他唯一的爱人,也是他背后唯一的港湾。无论在外面对怎样的刁难困境,只要想起安安,周牧就能生出咬牙继续的念力。
可这次…
内心的苦痛实在要满溢而出,叫嚣着、呼啸着,试图冲破封锁的屏障。周牧攥紧被褥,柔软的布料折出一道道凌乱的线条,正如他现在的杂乱无措,黑眸深处满是惊惶茫然。
他更怕安安不要他。他无法想象没有安安的生活。
到嘴边的话犹如粗粝的石子,又被他生生吞了下去,梗得脖颈泛起一阵阵的刺痛。
或许…忍忍就过去了…他真的好脏…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遇到这种事…老公…
陷入自我厌弃情绪的周牧,甚至开始抵触爱人的怀抱,不仅是装睡,更是将自己埋入由冰冷墙面织构的厚茧中,希望借此将情绪自我消化。
可事实是他不得不去面对最亲密的爱人,经过一夜的痛苦挣扎而建立起的心理防线,也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缓冲的作用。
“宝宝,”黎安担忧地看着他,“有哪里不舒服和老公说说好不好?老公知道错了,你不要自己憋着,有事就和我说好吗?乖宝宝…”
周牧愣愣地,触到爱人那关切的目光,一时间,犹如打破了某种桎梏,暴涌的酸涩如海啸般铺天盖地地卷来,他眼眶不经意间泛红,脱口道:“安安,昨天……”
“叮叮叮”
黎安的终端忽然响了起来。周牧浑身一颤,似是回了神,呐呐消了声,紧闭着嘴看过去。
是马伦。
“小黎啊,告诉你个好消息!”马伦的声音听着还挺激动,“你和你爱人一起来的吧,我特意给你们俩争取到靠前的位置,而且场上很可能会和你们进行互动,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你赶紧过来再走下流程,还有你爱人啊,别忘了,快来快来!”
马伦似乎忙得很,也笃定他们会过来,只突突突地通知完就掐断了传呼。
“呃…”黎安瞄了周牧一眼,“我,再给他打过去,就说咱不去了…宝宝,你刚刚想说什么?”
其实黎安心里对订婚礼一直很期待,虽然他嘴上说着不去,面上也难免流露出失望可惜之意。但他也清楚,对这个再期待也没有周牧重要。看着周牧现在这个样子,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抛下他去参加所谓的订婚礼,这两天还是好好陪陪周牧吧。
宁愿自己躲角落也没有主动埋入他的怀抱,这个问题已经很严重了。看样子这次受到的伤害真的不小,如果没有及时安抚,很有可能产生难以弥补的暗伤裂隙。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黎安也很爱周牧,只是他的感情较之周牧,要更加偏激。他无法容忍周牧有任何一丝的偏离,他要他的毫无保留,他要他的全部。为此他不惜编出一道又一道的绳索,将彼此都牢牢缚住。
其实他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两人刚结婚那会儿,周牧只要在外,几乎每一两个小时就要回他几次消息,甚至还要带着些羞耻的小道具以满足他的控制欲。即使老实如周牧,都被他这样有些疯狂的行径整怕了。
几番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周牧甚至提出了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的想法,这才让黎安有所消停。也因此,他逐渐摸索出在心理上控制周牧的做法。
以前,黎安是想往周牧脖子上套一圈足够牢固的绳索。而现在,他学会了给后者一定的自由,犹如鱼缸中的鱼。他是水,他是鱼,他们都被困在不大不小的天地中,但他要他离不开他。
黎安柔柔地笑着,又问了遍,“宝宝,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周牧声音低哑,颓然松开攥住的被角,他垂下眼睫,盖出一片阴影,“一起,去吧。”
看着这样乖巧的周牧,黎安嘴角又挑上弧度,猫一样的眼瞳中悄然划过抹幽光。他又是安抚了几句,便是迎着瑰丽残阳,一同赶往彩排地点。
而他们不会想到,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称得上静谧的、彼此相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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