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贺行川还没来得及问,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
只见戚闻岳携着一个人姗姗来迟。
戚夫人望向门口,脸“唰”得一下冷了下来。
“母亲?”
戚毓忽然站了起来。
众人纷纷都看到戚闻岳身边的人,她几乎整个人都靠在戚闻岳身上,纤细弱小,弱柳扶风一般,脸上还有大病之后的憔悴,但即使这般,还是能在那张同戚毓有着八分像的脸颊上,窥探出绝色的样貌。
像是一株精致而又爱护的娇花,开了二十多年,也没有败。
白薇薇缩在男人的怀里怯生生地环顾四周,直到目光落在戚毓身上,眼睛亮了起来,又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得到允许之后,才细弱蚊蝇般地叫了声:“宝宝……”
话音刚落,戚夫人随即就冷笑一声。
白薇薇瞬间吓得不敢抬头了,戚闻岳看向自己的妻子,“薇薇怎么说都是阿毓的母亲,现在谈的是阿毓的婚事——”
戚夫人直接将餐巾重重地摔在餐盘上,“她有什么资格?”
作为攒聚者杜澜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去拽戚夫人的衣袖,轻声提醒:“大姐……”
戚毓没有理会他们的僵持,而是直接走向白薇薇:“你怎么来了?”
白薇薇像是找到了另一座靠山,眼里带着晶莹的泪珠,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我,我想来看看……”
“姨母,我来跟你坐一起——”贺行川在自己母亲眼色指示下,也忙不迭上前打圆场,走到戚夫人跟前。
在杜澜的和稀泥下,众人好不容易落座下来。
贺行川发现,白薇薇好像时不时地往他这里瞥,他一看过去,对方赶紧低下头或者望向别处,最后贺行川索性直接站了起来,“阿姨,您尝尝这个刺身——”
他把刚端上来新鲜的刺身推到白薇薇面前。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白薇薇就惊了一下,一下子放了手里的餐具,像是受惊的兔子,要躲到戚闻岳的身后。
戚闻岳低声好言好语的哄着,白薇薇才不情不愿地松手,重新坐回饭桌。
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眼里只有戚闻岳和戚毓两个人。
由于白薇薇的介入,整顿饭局异常沉闷,杜澜处处照顾着戚夫人的感受。
临到饭局后程,只见白薇薇小心翼翼放下了餐具,窸窸窣窣地靠近戚毓,拽着儿子的衣袖,目光在贺行川身上跳跃,犹犹豫豫了半天,眉眼透着忧愁之色:“宝宝,你喜欢他吗……”
声音不大,但是在座全都能听见。
包厢里安静得连跟针掉下都能听见。
“你不喜欢的话,妈妈会一直支持你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白薇薇眸光熠熠,说着细软的嫩手抓住戚毓的拇指,像是在给予他力量一般。
戚毓呆滞了几秒钟,目光在白薇薇的脸上搜寻,忽然笑了一下,“你问我?”
这桩婚事,从头到尾,无人来问他为何突然同意,而是人人都松了一口气,好像是该来的迟早都会来一样,然后马不停蹄敲定,生怕他反悔,而贺行川骚扰了他十多年也变成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人人庆贺他们打破了年纪,跨越性别,称赞他们的幸运,父母的开明……
而第一个问及他感受的人,竟然是从小到大就一直忽略自己的亲生母亲。
十分可笑。
这话一落,在场人都有些挂不住,
戚夫人再也忍不下去,抬手拿着手边的红酒杯就砸了过去,看向自己的丈夫:“你非要把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搬到人前吗?你不觉得丢人吗!”
酒杯四分五裂,直接碎在了戚毓的额头之上,鲜血连串地滴落下去。
白薇薇被他护在怀里,已经被吓傻了,晶莹剔透的眼泪挂在眼睛上:“宝宝……”
“阿毓!”贺行川一下子站了起来。
“父亲,你把母亲带走吧。”
戚毓抬手一抹,整个手心里全是血,抬眼面无表情对着戚闻岳道。
戚闻岳看着自己的妻子,指着她的鼻子维护着自己的情人,“杜清,你真是狠毒,薇薇哪里惹到你了至于这样!”
说着又转身到老贺跟杜澜面前道歉:“让你们见笑了,妹妹,妹夫,薇薇吓着了,我先带着她走了——”
经过自家小儿子时,看见他头上的伤,拍拍他的肩,说完就半抱着白薇薇离开了。
“阿毓?”贺行川拿着手帕要替戚毓捂着,却被对方拂开了,只见戚毓转到杜澜和老贺面前,带着歉意说道:“贺总,今晚替我母亲感到抱歉,如果你们觉得不妥的话,婚约你们可以随时叫停——”
“没有没有,我们没感到什么,都是一家人,阿毓别这么见外,还是让二宝赶紧带你下去看医生吧!”杜澜一听这话,警铃大作,连忙摆手。
她当然是知道自己姐姐同戚闻岳情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在她眼里戚毓却是个好孩子。
戚毓微微颔首,说完就转身走了。
贺行川一直没有插上话,杜澜疯狂地给儿子使眼色,贺行川也跟着追了出去。
戚毓头上的伤已经顺着额角流到耳根,米白色西装也全是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