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四点起床,陈簌激动得三点半就醒了。
跟着琴姐一起推着三轮车到附近菜市场门口摆摊。
前两个小时是准备阶段,大多数食材琴姐已经前一夜准备好,剩下就差调煎饼的面糊。
烙饼的铁板被擦的锃亮,木刮子刮了一勺面,遇到烧烫的铁板发出噗嗤嗤,迎着冬日早晨的冷气,升腾大量热气。
琴姐一边手上麻溜地摊饼一边向陈簌传授:“煎饼果子就讲究一个火候、速度、力道——”
陈簌听得非常认真,带着小花帽把自己圆圆的脑壳裹住,只露出一双求学若渴的眼睛。
琴姐这样说着,一个薄薄的煎饼快速在铁板上成型,“这样才能做出薄、香、脆的好吃煎饼,再配上我昨晚现炸的油果。”
“怎么样,好吃不?”
琴姐把今天第一个出锅的煎饼递给陈簌,陈簌一口咬了下去,“唔,好吃!”
陈簌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惊喜和诧异,边吃边点头,“太好吃了琴姐——”
就这样陈簌作为煎饼小跟班一天过得非常充实,琴姐的摊位生意非常好,晨起买菜住在附近的人们都乐意买一个煎饼,陈簌帮忙收钱找零,一天下来非但不感觉累,反而还干劲满满。
“谢谢你……琴姐……”
忙碌一天,到了晚上琴姐把陈簌叫过去给了他今天的工钱,陈簌看着手上的五十块现金,感动不已,眼睛一眨就要落泪。
“嗐,赶明你把手艺学成就可以自己摆摊了!”
琴姐这么一说,陈簌更加感动了,用袖口抹了一把眼泪,下定决心明天还要继续努力。
晚上回去,琴姐还照常把剩下的材料做完,带回分给青旅的舍友,张锋还没有回来,反而最里面下铺的人回来了。
也是一个年轻人,穿着紧身的亮片裤子和露脐装,非常时尚,和一副村姑装扮的陈簌截然不同。
陈簌一下子就害羞了。
琴姐见到那人也惊奇,“哎呀,小乔也工作回来啦,姨这里还有饼吃不?”
那个被叫做小乔的年轻人,脱下上衣随意丢在床铺上,又换上了个红色的连衣裙,听见琴姐的声音,竟然没有拒绝,而是接下热腾腾的煎饼:“谢谢琴姐。”
说完就继续转身站在床边的镜子化妆。
“今晚还去啊?”
琴姐看着小乔装扮的行头。
“嗯,这几天生意火,老板让我们加班,我回来洗个澡,妈的,昨晚有几个死胖子硬要灌我……”
小乔忽然转身,一脸嫌弃地跟琴姐吐槽。
“哎呀,没办法,都是混口饭吃啦。”
陈簌在一边听着他们交谈的话语,才恍然觉得自己已经置身在繁华的大都市。
原来小乔原来竟然是电视上面的演员,但是因为得罪人,现在在夜场里卖酒。
哇……
陈簌都听愣了,在心里不禁感叹,太厉害了。
最后等小乔穿着一身女装,带着大波浪的假发出门后,琴姐戳了戳愣神的陈簌,“簌儿啊,你单纯没有小乔厉害,还是跟着我一起卖煎饼吧。”
陈簌这才回神,也听懂了琴姐的意思,连忙点头,“嗯!”
就这样连着一个月下来,陈簌每天起早贪黑跟着琴姐一起出摊,跟宿舍其他的人也都混熟了,虽然和张锋还不太对付,但是因为琴姐到处结善缘,青旅宿舍一片其乐融融。
但是忽然有一天收摊的时候,陈簌正蹲在路边给琴姐洗工具的时候,琴姐突然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沓钱,厚厚的看起来应该有好几百块,“簌儿啊,这是这个月给你奖金——”
“琴姐?”
琴姐笑了笑,也猜到了陈簌不会收,而是一边收拾一边跟陈簌交代,在附近怎么采买原料,面糊的配比,甚至还有什么样的三轮车适合摆摊,都一一告诉陈簌。
到了晚上,陈簌这才知道,原来琴姐快要走了,大概还有半个月左右。
琴姐的丈夫也从老家来到首都,而且还是带着他们患有白血病的儿子,他们之前来首都的大医院的配型,一直在排队等候,琴姐就率先一个人来到首都,一边等待匹配,一边卖煎饼果子自力更生,现在等了大半年,终于等来了匹配的骨髓,老伴儿也能把儿子从老家接到首都住院。
琴姐说着擦了擦眼睛,“哎呀,又不是见不到了,以后大家伙可以到xx医院附近再找我吃煎饼。”
率先动作的竟然是小乔,脸上的浓妆艳抹还没有卸掉,走到琴姐面前,一把将人抱住了,在琴姐宽厚的背上拍了拍。
一向油滑的张锋也不再开玩笑,也异常沉静,“琴姐,您保重。”
陈簌冷静了下来,手下意识插兜,就摸到了琴姐不知何时塞到他兜里的红包,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默默拿起自己的小包,等众人都散了,他坐在琴姐的床上,把包塞到琴姐的手里。
“琴姐,这些您拿着……”
那五万块钱,除去花在殡仪馆的一万,还剩下四万,陈簌都装在包里塞给琴姐,虽然他想攒钱做手术,但是钱什么时候都能攒,琴姐的儿子只有一条命。
“傻孩子,我不要你的钱。”琴姐笑着把哭啼啼的陈簌揽到怀里,“琴姐走在外面就讲求一个道理——结善缘,琴姐以后还等着给你说媳妇呢,你要是个姑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