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焱妈妈脸上带着点礼貌的笑意，温温和和地在一边站着，等待樊焱给她一个答案。
然而樊焱一时半会儿有点懵，大脑无法将词句完整地拼合在一起，只是傻愣愣地看着他妈，一副偷情被当场捕获的样子。
郁书反而稍微清醒一点，他倒是想解释，但他不敢，他怕开口之后男声一出来就被对方扭送到派出所说这里有变态勾引我儿子。
只好尽量站在人家看不清的角度，郁书趁着樊焱妈妈的眼神又定在自己傻愣愣的儿子身上时，狠狠踢了一下樊焱的脚后跟，这才算是把人的魂儿给踢了回来。
结果樊焱一开口：“呃……”
基本是把“妈你听我给你狡辩”写在了脸上，让人没眼看。郁书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你说平时看着挺聪明挺机灵一个学弟，怎么在自家妈妈面前一下子就怂得像只鹌鹑呢？
不过这一点其实是郁书误会樊焱了，樊焱并不是因为面对的是自己的母亲所以傻了，而是因为他一下子没想好怎么解释郁书是谁。明知道不可能说实话，但他又莫名不愿意随便编一个身份按上去。
最后他磕磕绊绊地说：“嗯……这是我的学姐，我们一起过来，呃，做一个课题项目，因为就待两天，时间比较赶，就没和你们说。”
不是学姐是学长，而所谓的课题项目竟是搞颜色。
不知道樊焱妈妈信了几分，现在郁书是彻底不敢把头抬起来了。
“这样啊，”从语气中听不出她的想法，好像只是平淡地接受了这个拙劣的解释，但郁书总觉得她似乎比刚才冷漠了一些，“那你们的课题怎么样了？要回学校了吗？要不要带你同学来家里吃个便饭，你弟今天不回来，现在叫阿姨多准备一些还来得及。”
樊焱果断拒绝：“不用了吧，我们正准备回去整理资料，还有其他同学等着我们呢。”
他妈妈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也好。你是开车来的吧？等下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
眼看着话题准备收尾，就在郁书以为自己渡劫成功的时候，对方又杀了个回马枪：“对了，既然你在这，帮我把车从车库里挪出来吧？我刚停的位置有点小，折腾了半天才进去，正愁呢。”
樊焱心里想：得了吧，你出门能不带司机？但他没说话，因为在场三人其实都心知肚明，这是樊焱妈妈有话想要单独和樊焱说的信号。
郁书的心又提了起来。
三个人在怪异的氛围中走到了停车场，樊焱先假模假样地把郁书安置在自己的车上，让他稍等一会儿，然后才和自己的妈妈离开。
他自从自己有了车，已经很久没有坐过家里的宾利了，乍一坐上驾驶座，只觉得哪哪儿都不习惯。
但他的这种不自在，在妈妈眼里就变了味道，她试探地问：“怎么，分开三分钟不到就想女朋友了？”
这三个字让樊焱一激灵，立刻反驳：“不是女朋友。”
这次他底气十足。一来，他和学长确实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最多只有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二来，就算他未来撞大运能和学长发展出点什么不一样的关系，也决计不可能是女朋友。
“我看你们刚才是想往酒店走吧？”
樊焱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昨晚我们开了两间房，不信你可以查。”
这是真的。昨晚其实他还没理解为什么郁书坚持要开两间房，毕竟又不是没有一张床上睡过，今天他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因为对方不想提前让他看到水手服。
他看着妈妈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的样子，便松了口气。今天的这场对话如果结束在这里，那么还算愉快，可惜的是，他妈妈思考再三，还是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管你太多。”
这句前言一出来，樊焱百分之百可以肯定接下来的话一定是他不爱听的，所以提前开始给自己默念大悲咒。
果不其然。
“你也大二了，二十整了，如果要谈恋爱的话，我和你爸当然不会阻止你，只是，”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樊焱已经沉下来的脸色，“谈恋爱可以，别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樊焱当场就想呛回去：我又不是你们。但他想着妈妈这几年还在休养期，不能生气，于是硬生生憋了回去，就是脸色实在很臭，而且一句话不说更显得心虚。
他沉默着发动了车，结果就被赶了下去：“行了，我话就说到这里，你自己心里清楚。回去吧，你同学等着你呢，我打电话叫小陈现在过来就行，还真以为我要你帮我挪车呢。”
没有好好道别，没有表达想念，樊焱最后只留下了干巴巴的一个字，转身就下了车，且一次都没有回头。
“……哦。”
等他回到自己的卡宴上时，郁书已经扯掉了假发，正坐在驾驶座上，头埋在手臂里，看上去像是在装蘑菇，十分自闭，仿佛可以看到动漫里的三条黑线从他脑后挂下来。
樊焱本来还挺郁闷的，但是看到他这么可爱的样子，心情一下子阴转多云，如果可以再和学长贴贴的话，直接放晴也不是不行。
他歪过头看了一眼樊焱：“你妈没有再问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