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城市还没有睡醒,星星还坚持挂在空中。
卧室里,书桌上的小夜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楚青禾呆呆地看着右手腕碗大的伤口正在汩汩冒血。
半晌,他才想起来要包扎,轻车熟路地从抽屉的盒子里拿出药品,娴熟地为自己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如行尸走肉般,面无表情地处理完伤口。楚青禾坐在椅子上,向后仰去,闭目假寐。
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莫名带给他一种扭曲的解脱感。重复不断的没有价值的生活,一眼看到头的人生,让人绝望,就像一潭死水,哪怕扔下一颗石子,都不会起任何波澜。他常常在想也许死掉的不是生活,而是他,因为他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早晚都会腐烂,连渣滓都不剩。
正躺着,忽然手机响了,是QQ消息。工作,他用的是微信,能用QQ,只有他的游戏好友了。
打开手机,果然。
【快乐风男:今晚上线不?】
楚青禾把消息往上划了两下,对方已经连着发了半年,他一次都没回。
真有毅力……
冷漠地退出聊天界面,关掉手机,他起身,该洗漱,上班了。
公司离家不算太远,通勤需要半个小时。乘坐电梯,上了13楼,就到公司了。
他来的不算晚,办公室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楚青禾社恐,工作2年半,至今都没有办法和同事打成一片。和同事对话时,他总是不能很好地拿捏表情,既有梗又能表达需求地对话,他一直在尝试改变自己。
办公室人不多,楚青禾站在门口,顿了一下,“早。”
不知是不是因为声音太小,没有人转头看他,也就前排的女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又低下了。
楚青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微信群里消息框弹了出来。
【赵经理:请以上人员立刻到1104会议室集中,明天有签售活动,需要布置现场,收到请回复。】
楚青禾点开名单截图,第三个就是自己。整个办公室似乎就他一个需要加班。他回了一个“收到”,带着笔记本往会议室去。
路上遇到同样前往会议室的其他部门同事。
【傻逼吧,咱们公司那么多人偏偏挑我们。她是不是觉得我们很闲?周末还要我们加班!】
【妈的,老子手上还有一堆活还没干。薅羊毛也要有个限度吧。】
【薅秃了,他们就高兴了,妈的,傻逼!】
虽然他们压低了声音,但是楚青禾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都是各个部门被薅来加班的,他与吐槽的两人不熟,不小心听到吐槽的楚青禾刻意放慢脚步,避免相遇。
等到的时候,他成了最后一个。经理正在布置任务,见他来了,不咸不淡地说了声,“希望大家有时间概念,都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负责,对他人负责······刚刚我说到哪里了?”
旁边的助手面带微笑道:“布置会场。”
经理恍然大悟地拍拍额头,“对对对,我接着说······”
楚青禾面无表情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周六的签售会,6:00就要到,赵经理在会场中指挥调度。看见楚青禾来了,手一指,“小楚,你把那个放在嘉宾面前的桌子搬到舞台上。”
楚青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将近两米长的实木桌子。他走了过去,抓住两角,刚用力,右手腕传来刺痛,痛得他闭眼,松了手。
他忘了,手腕受伤了,撩开袖管一角,绷带红了。
桌子被猛地放下,发出闷响,“咚!”听上去像是极不耐烦地把桌子摔在地上。
一直盯着他看的赵经理见他摔桌子,停在原地,不高兴地翻了一个白眼,一把扯过路过的刘波,“你去帮一下小楚,他一个人搬不了。”
刘波点头,“好的。”
“一个大男人,干个活,还拉着个脸,摆谱给谁看?”
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入楚青禾的耳朵,他什么都没解释,只是忍着痛,一个人生生将桌子搬上舞台。
晚上8:00活动才结束,回到家,他解开白色衬衫的袖扣,藏在袖管里的纱布露出来,全染红了,衬衫也沾了些红色,他看着手腕,冷漠地看着,什么都不做。
不知枯坐多久,忽然门响了一下。
楚青禾猛地坐起,吓了一跳地看着门口,没有声音。
就在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门又响了。
晚上9:30,谁会来?
他本想装没听见,可是门被敲个不停,而且越来越急促,搞得楚青禾都紧张起来。
他慢慢站起来。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浅色休闲服的男生,背着书包,时不时地朝后看,好像有人在跟着他。他面露急色,用力敲门,“哥,我忘带钥匙了,开一下门。”
楚青禾从猫眼里看他,长得人畜无害,他不确定该不该开门。正犹豫间,楼梯口那边转过来一个黑衣男人,径直朝男生走过来。
楚青禾紧张地咽了咽嗓子,男生抖着身子还在坚持敲门,黑衣男人好像看出他在伪装,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朝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