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朔在闫施琅面前控诉他对自己的囚禁,也曾抵抗他的触碰,但却从未尝试着逃跑。
闫施琅心里清楚,林朔如今除了自己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林父林母早就在林朔高中时去世了,身边也没什么亲戚。
林家与闫家是世交,从小林朔和闫施琅就是邻居,一直到初中升学林家才搬走。
恰巧高三那年闫施琅转到他们学校,两人这才重新有了交集。
闫施琅从小品学兼优,待人接物谦和有礼,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而林朔虽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却十分阴沉,寡言少语,也不喜与人交流,也交不到什么朋友。
与闫施琅在一起时的林朔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话多了,时不时还能在他的脸上看到浅淡的笑意。
闫父闫母对林家夫妇的意外去世十分痛心。以前他们就把林朔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现在是愈发心疼这个孩子。格外叮嘱闫施琅,让他在学校要好好地照顾林朔,还经常让闫施琅把林朔带回家一起吃饭。
久而久之,林朔就在闫家有了一个房间。从此更是和闫施琅形影不离,跟连体婴儿一般。
同学们很少能见到林朔开心的样子。
进了高三林朔变得愈发沉闷,整天冷着个脸,活像个空调似的,不断制造冷气,离他不到一米就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冷飕飕的。
班主任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担心林朔这么下去心理会出现问题,找他谈了几次话,不过都无济于事。
见闫施琅来了以后林朔就没那么阴郁了,整个人跟“活”起来了一样,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大手一挥,就让他们两个当上了同桌。
同学们见两人的关系这么好,打饭倒水这种的小事都是闫施琅帮着林朔做,林朔有什么不舒服闫施琅一定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平时嘘寒问暖更是不少,都打趣闫施琅是林朔的贴心小棉袄。
林朔不是一个生活自理能力很强的人。以前有林父林母帮忙打理,林父林母去世了以后,又有了闫施琅的照顾,才不至于让自己的生活乱成一团。
这导致他越发的依赖闫施琅。这对于一个即将成年的人来说这可算不上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对闫施琅来说,这正中他的下怀。
他喜欢林朔乖顺地跟在自己身边的样子,喜欢他依赖自己的样子,喜欢他眼里只有自己的样子。
他对林朔病态的占有欲在这短短的一年里不断地沿着血脉蔓延,入侵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那种几乎要将林朔吞没的欲望不断地在他的体内疯长,几乎要冲破这层温文尔雅的假面,展露出他原本的疯狂。
现在的他已经“病入膏肓”。
每次见到有人要靠近林朔就张牙舞爪地在体内疯狂叫嚣着,要将所有觊觎林朔的人撕成碎片。
无论内心对这个人怀有着怎样疯狂病态的想法,闫施琅在林朔面前总是温柔的,包容的,整个人显得人畜无害。
林朔对闫施琅向来信任。
从闫施琅牵过他手的那一刻起,他对闫施琅的信任值就是满额。
可以说闫家是林朔的第二个家,而闫施琅于林朔而言更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存在。
而现在,他最珍视的那个人,却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还是用他最讨厌的谎言来伪装自己,这令他无比恶心。
但他孤立无援,无处可去。
不过上天还算垂怜林朔,在闫施琅稳操胜券的情况下,事情忽然出现了转机。
他找到了逃离这个地方的机会。
背着包在林中穿梭,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拂过面颊时,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松快。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
仿佛挣脱了一切人间的枷锁,浑身上下轻松自如,又仿佛那浮于天际的游云,又一如那随着清波不断漂流的浮萍,自由,无拘无束。
脚下的步子不停,一只脚踏上公路时林朔的心头突然泛起一丝不安。
他慌张回头,不停地张望着。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看不到边际的树木。
现在闫施琅是不会回来的。林朔不断地在心中这样劝说自己,借此来安抚心中的不安。
将提起的心放下,林朔沿着公路往前走,没一会儿就在拐角处见到了约好的司机。
这个司机清洁阿姨的侄子,以前来过几次别墅。那时林朔刚被闫施琅从国外接回来,脸上尽是沉郁,身体消瘦,整个人对周围的环境还很抵触。见到陌生人就像被触碰到领地的小兽,朝着侵犯的敌人龇着牙,眼里全是对陌生人的警告。再离得近一点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立即缩回了自己的安全区,就连闫施琅都无可奈何。
司机撞到过几次林朔,起初也被他这个样子给吓到了,不过后面就慢慢淡定了,还有心思想林朔为什么会待在这栋别墅里。
林朔的长相随了林母,五官温婉柔和,偏冷的气质又给他增添一分孤高之感,两者混和在一起给人一种想要攀折的欲望。而今又被闫施琅安置在这么偏僻的郊外,司机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猜想。
毕竟某些有钱人总是有那么一点见不得人的癖好。
林朔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正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正处于青春年少,激情昂扬充满活力的时候,本该在外面的世界恣意地活着,享受着青春给予的欢畅。此刻却犹如一朵被玻璃罩子禁锢着的枯萎的玫瑰,安静地躺倒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脑海中勾勒出林朔凄惨的未来,这不禁让他动了恻隐之心,连同不断升起,正熊熊燃烧的正义之火,此刻一个冲动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他要把这个人救出去!
这是他进入社会后尚未消弭的最后一点不理智的英雄主义。
知道林朔没有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他就将消息写在纸上,偷偷地塞给林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