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走过绣着金线的血色地毯,他走过黄金和黑曜石装饰的梯级,往自己的王座上走去。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细衣,头上并未佩戴任何装饰,也没有戴着嵌满宝石和珍珠的冠冕。
他身上披着的轻纱犹如摆尾。他走上台阶,坐在了王座之上。
莉莉姆双手捧着银色节杖,她俯身单膝下跪,将装饰着各色彩宝的节杖递给了路西法。
路西法接过权杖时,潘地曼尼南的夜空忽然大放异彩。有星光洒落到嵌满珠玉的台阶上,于是他的臣民们跪下来,参拜他,眼里充满了敬畏。
塔尔塔洛斯的永恒之夜结束了。万魔殿中不再寒冷,而殿外不再有白雪掩盖墙角,荆棘树上却开出了白色的花朵。
无回城金银的光彩并不能与之相较,它们与眼前的这位魔王相比,皆黯然失色。
而此刻来到潘地曼尼南的诸人,才得见魔王的真容。
不少魔女惊叹于魔王的容貌,她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纷纷用折扇和绒羽扇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有不少男身的魔族也因为魔王的相貌而被迷倒,但,撒迦塔纳斯,对此也并不感到意外。他看到亚巴顿的眼珠都恨不得粘在路西法的身上了。
撒旦的眼神并未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似乎觉得这场晚宴很无趣,只是高高地扬着下颌,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乐队的乐声也在这时戛然而止。
不少人意识到此刻的气氛有些不同以往,便依旧跪下身来,等待着路西法开口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路西法才缓缓抬眼,看着下方人影绰绰,漫不经意地问:“诸君,怎么不继续?”
魔王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卡麦尔隐隐听出其中的怒意。
他咂了咂舌,心中想,选择今日举办庆典的高位魔族们,当真是好心办了坏事。
米迦勒听这声音,也明白撒旦此刻怒火中烧。他示意其他天使此刻不要出声,也不要多言。
罗弗寇意识到撒但的身上正放出威压,却也不得开口。
亚巴顿偏要在此刻发问:“今日对陛下,对我们,对臣民们,皆至关重要。今日是塔尔塔洛斯的圣日,又是陛下复归到潘地曼尼南的时候,自然应当大操大办。陛下为何心中不悦呢?”
“是吗?”撒旦此刻不紧不慢地回敬道。
“果真是这样吗?这场晚宴,也是诸君要操办的,与本王何干呢?”
加百列听路西法这话,凑到米迦勒耳边,压着声音道:“路西法这下还在生气呢,我感觉我手中的东西是送不出去了。”
米迦勒让加百列别出声。
路西法并未将自己的视线投到亚巴顿身上去。亚巴顿这时又问:“陛下,我操持这场宴会,有不合您心意之处吗?”
路西法并未回答亚巴顿的疑问。他只是依旧用着漫不经心和轻佻的口吻说道:“可我不见得如此。这场宴会,也不过是你打着我的旗号办的;而我的女儿,塔尔塔洛斯的皇女要来赴宴,我不过是作为长辈的身份,陪同她们前来赴会。至于这场宴会本身,与我,是毫无关联的。”
拉斐尔见加百列意气扬扬地看着亚巴顿的方向,心中暗自发笑。
亚巴顿被这颇为辛辣的讽刺呛得不再开口。
撒旦的视线往下看去,那些魔族就觉得魔王的视线在他们的面孔上扫过。路西法觉得无趣,便撤走他们身上的威压,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们起身。
撒旦嘴中只发出一句:“继续。”说完,他便依旧高坐在宝座上,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于是过了一会,王城的正殿又开始变得喧闹起来。
有不少魔女将殷切的目光投向了台阶上的身影。不过,撒旦似乎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王座。
莉莉姆回到王座的阶梯下方,和莉莉娅分别站在左右侧。
撒旦的视线这时忽然瞟了一下聚集在一处的那些神女。他的视线扫过她们鲜亮的面孔,随即他嘴中挤出一声轻笑来。
拉结尔当然不懂路西法为什么笑了,但拉贵尔懂。“他估计在笑话米迦勒他们吧,把女伴抛下了,又眼巴巴地等着他下来呢。”
“倒也不至于这么爱吧?”雷米尔一掌拍在乌列尔肩膀上,“乌列尔殿下不去和女伴跳支舞吗?”
乌列尔回问道:“跳什么?”他又将头往另一侧偏。“我只是负责将悉撒小姐带来无回城,至于她之后的行程是什么,和我无关,我也不想管。”
“真绝情。”拉贵尔笑了笑,“要是乌列尔殿下愿意,只怕悉撒、达雅、典那斯或是蒂瓦林这样美丽的神女,都会投入你的怀抱的。”
“她们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