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累了。”拉斐尔语气委婉，“拜丘，或许他现在的状况……我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和他发生关系了。”
拜丘戏谑的目光落在拉斐尔的脸上。“你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拉斐尔不好意思地弯了下唇。他忽然忧虑地说，路西法的状况并不稳定。“他的灵核被修复了。我想，这是神的大能所为。”
拉斐尔就喃喃自语，将五千年前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
“我那时只看到了路西法的尸首……
“米迦勒在神圣之战结束后将他带了回来。路西法死去了，灵核受损，灵魂破碎，不知去往何方。米迦勒告诉我，路西法或许不会再醒来了。
“米迦勒和加百列起初要将他葬在第一圣殿。梅塔特隆殿下极力劝阻，希望米迦勒能将路西法的尸身交给神。神后来带走了路西法，将他带到了净火天里去。神复原了他的身体，将他的灵核修好后，路西法也未曾醒来。
“我去问过拉结尔，拉结尔却说，他无法从《拉结尔之书》中看到路西法的未来，那时我在哭，在流泪，我哭得肝肠寸断，但也没能将他哭醒。他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犹菲勒叹气，直言道：“拉斐尔殿下，路西法已经苏醒，至于这样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他既不讨厌你，也不讨厌我。就连砍断他一对翅膀的加百列——他都忘记了。或许过去对他来说太痛苦，所以他才选择了遗忘。”
拉斐尔双手交握于胸前。“我知道我不该幻想，不该肖想我不可得的。”他抓住犹菲勒的手，“犹菲勒，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我应该不会嫉妒加百列的，他是我的双生天使。可我好心痛。”
“我知道的。”犹菲勒抓了一下拉斐尔的手背。
他说，他同样也是嫉妒米迦勒的。因他与米迦勒相似些，路西法先前和他发生关系时，便将他错认为米迦勒。
说到底，路西法是偏心米迦勒的。他对米迦勒的偏爱，总是比给旁人的爱更多些。
乌西勒的手指正在抚弄着堕天使被玩肿的肉穴。他摸出白帕，擦掉手套上的水，又不紧不慢地说：“路西法忘记了什么？”
麦基洗德思考了很久。他说，路西法遗忘的包括了大部分天使的名字，以及他们的过去。他又补充了一句，说路西法大约不记得莉莉丝和萨麦尔了，也不记得沙利叶。但，路西法仿佛记得卡麦尔。
“这有些奇怪。”乌西勒抚摸着堕天使发软的腿根。“他不记得莉莉丝，却记得贝利尔和卡麦尔。贝利尔我倒还能理解，他和贝利尔相处的时日恐怕比他和米迦勒相处的时日还长久。可是——他记得卡麦尔，又是怎么一回事？”
犹菲勒摇头。
这时，默不作声许久的乌列尔忽然开了口：“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推测。因为卡麦尔没有伤害过他，所以他记得卡麦尔，只是他对卡麦尔的印象却也模糊不清。”
拉斐尔却反驳说，莉莉丝和萨麦尔更不可能伤害路西法，路西法却将他们二位同样忘得一干二净。乌列尔也说，这点很可疑。
犹菲勒开口问道：“我反倒觉得，莉莉姆小姐和莉莉娅小姐身上才有突破口。莉莉姆是路西法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堕天使，不如拉斐尔殿下你去问问她。”
莉莉姆出神地看着拉斐尔。
她还是善意地指了指拉斐尔的脖颈，“你被咬了？”
拉斐尔被说得有些害羞，他用手捂着脖颈上的红痕，又语气和缓地问：“莉莉姆小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你是否能解答我的疑问？”
“可以。”
拉斐尔看着瓷杯里茶水上漂浮的花瓣，“你是第一个在他苏醒时见到他的人。方便告诉我当时发生的情况吗？”
莉莉姆正拿着莉莉娅的手串把玩。她放下手串，道：“或许我无法告诉你更多的事情了。你应该从拉结尔殿下的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他当时的状况确实很奇怪，他化为了半蛇，并且还会在沉睡时幻化为蛇身。而你们在早年解除了堕天使一族身上的诅咒后，大部分堕天使就不会在一年中的特定时间里死去了。”
“是。”拉斐尔爽快地承认了。“主耶和华施加在堕天使身上的诅咒解除后，你的父亲也不会再化为蛇，虽然他很喜欢他化为蛇形的相貌。”拉斐尔看着莉莉姆紫色的眼睛，他用手撑着桌子，“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路西法为何记得卡麦尔。我只是不明白，他甚至记不起来你。”
莉莉姆将手链穿戴在自己的手上。拉斐尔见这手链上的水晶颜色如同彩虹，就问道，“这是路西法给你们的礼物吗？”
莉莉姆微微点头。
这时，她又说了几句话，她说，勒特河的河水或许确实能够洗去一个人的记忆，但是即便记忆再怎么流失，路西法也不可能忘掉一些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事情。
她忽然看向拉斐尔：“冒昧地问一句，你们的王，会封印你们的记忆吗？”
拉斐尔心惊，他手一抖，茶水便泼到了自己的腿上。
莉莉姆勾了勾唇，语气委婉地说，“看来你应该清楚答案了。拉斐尔殿下，我只能点到为止了。”
她站起身，将要离去。
拉斐尔忽然喊住她：“莉莉姆！你难道不知你身上有主耶和华的咒诅？”
“你的意思是说，撒利维、森斯维和斯姆格罗夫这三位天使加在我母亲后嗣身上的诅咒吗？”莉莉姆回头，语气轻蔑。
“我不在乎。祂想报复的不是我，不是我的母亲，而是路西法。比起关心我，你更应该关心你口中的魔王陛下。他能保证潘地曼尼南的平安，能推进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商贸往来，这么说吧，圣西里斯和潘地曼尼南的外交关系可全指望他呢。”
拉斐尔有些紧张，“莉莉姆小姐，诅咒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
他额上冒着冷汗，“这件事和你无关。你是无辜的，你和莉莉娅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拉斐尔殿下，不是只有一人罹祸，便可保全他人的。”莉莉姆轻声说。“祂咒诅我母亲每天皆会有后嗣死去，但我此刻安然无恙。你担心这些莫须有的，有什么用处呢？”
她见拉斐尔神色悲伤，又说，“——不管怎样，他最近有些嗜甜。殿下若是手艺过关，做些吃食献与他，用卡萨布兰卡和黄油做些甜口的酥饼给他，兴许他会多喜欢你一点。”
拉斐尔愣了一瞬。在莉莉姆张开四翼飞走后，他才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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