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原来会说人类的语言，不过只有宋能听懂他。
发觉潼恩的到来，宋回过头，从平台上探下身望着他说：“阿楚说他今天可能吃不了那么多，五条鱼就够了。”
“阿楚？”
潼恩提着水桶，呆愣愣地看着宋，不知道他口中的阿楚是谁。
“阿楚是……”宋与人鱼对视一眼，“他的名字。”
这样啊……
潼恩点点头，没有去看人鱼，而是一言不发地将水桶放在了梯子下，甚至都没有爬上平台。
阿楚，阿楚。
他想，好奇怪的名字。
下午的时候馆长将半个月以来的费用还给了他，并对他表示感谢，然后说：“人鱼就交给宋负责了，这半个月你辛苦了。”
“馆长，”潼恩依旧攥着那个拖把，湿答答地放在脚边，“……你知道，阿楚是什么意思吗？”
馆长博学多闻，办公室上有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
但馆长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面对潼恩难得的主动提问，馆长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抱歉道：“是在问人鱼的名字吗？这个我也不清楚，宋可能知道，毕竟他和阿楚来自一个地方。”
说完馆长就离开了办公室，匆忙地前往市中心。
空荡荡的走廊，潼恩提着拖把慢慢地走在潮湿又昏暗的过道里，心里想着馆长的话，脑海浮现起了宋和人鱼交谈甚欢的样子。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一点难受，他想知道阿楚是什么意思，却不想要宋告诉他。
从宋回来后，他就很少去见人鱼了。
宋把人鱼照顾的很好，有一次午休时他跟潼恩提起了海底的模样，全是潼恩从未听过的东西。
“这些是阿楚告诉我的。”宋温柔地继续道，“他原先居住的那片海域离我的家乡很近，不过他在岸下，我在岸上。”
宋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潼恩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宋弯起嘴角。
就在宋以为潼恩对阿楚的事情毫无兴趣时，却听见他问：“阿楚，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个嘛，”宋看了潼恩一眼，拖长了语调，“因为贪玩和好奇，他跟着一艘商船沿着海岸一路前进，中途被渔民捕上了岸，一路带到了这座城市。”
“那他想回去吗？”
“当然想了。”宋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玻璃天窗，放低了声音：“可是太远了。”
潼恩跟着宋的视线看向头顶，除了一片白花花的天窗之外，什么也没有。
潼恩一直借住在水族馆里，在仓库旁的小隔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破旧的单人床，他就在这里待过了无数个夜晚。
之后的日子里，即使到了深夜，他时不时都能听见远处的大厅中传来的阵阵水声，还有宋低沉的笑声。
直到有一天晚上，水声和笑声没有如期响起。
潼恩觉得有些奇怪，起床去查看，看见了大厅空无一人，水缸前有一滩水渍，一路延伸至门口，直到水族馆外。
馆侧有一条小路，通向海岸。
出于好奇心，他推开门，沿着那条小路来到了海岸边。月光下的海岸寂静如同琥珀，隔了很远，他看见了两具叠交在一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