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萧钦之找了个借口,说是去句容茅山游历,约莫耗时两三日,之后直接去无锡鼋头渚参加太湖雅集,族长没想太多,便答应了。
次日清晨,萧钦之租了一叶小舟,拉着徐邈,从寒亭渡口启程,去往句容渡口,未时到达,便一直在码头上等候会稽来船。
去年盛夏时节分别,来年春时相遇,近时情更怯,萧钦之心情很复杂,紧张、迫切、害怕,行走在河岸上,不是的张望着远处的来船,一艘接着一艘,始终不见会稽来船。
“春风不怜我自怜,望断高楼云自闲。”
“斜阳入柳堤岸草,孤芳自赏对月眠。”
徐邈吟诵着颜若雨作的这首诗,不由得的想起了湖心亭的那位青衣女子,再看看河岸上翘首以盼的萧钦之,不免哀叹一句,天意弄人。
上容渎很窄,不过十几丈,往来建康的大船走丹徒水道,轻舟都行驶这条水道,可节省数日时间,可萧钦之已经等了足足两日,吹竹笛吹得嗓子都哑了,原本竹笛的清脆悦耳声,在午夜变得呜咽沙哑。
已是三月二日了,萧钦之明日就要启程去无锡,夜晚的春水静静的流淌,半缺的残月悬挂在远山上头,银辉洒在了忧伤人的心头,一支沙哑的《神话》后,紧接着一支《长清》、一支《短叹》.
“你这样子,郡中正如何过?”徐邈担忧道,有些后悔出了这个主意,一目扫过这个小渡口,长不过一里,停着大小几十艘小舟,夜色中的几点星火摇摇欲坠。
如泣如诉的笛声断断续续,徐邈见状,一把抢过笛子,叹息道:“此来天注定,何必强求,或许她未来,或许她早已走,即使今日不见,来日乌衣巷必定见。”
萧钦之倚靠在舷窗,看着泛着银辉的河面,心情很是沮丧,渐至于空洞,那一张去年冬天里的白纸,便就浮上了心头,饮了一口茶后,嗓子舒服了不少,轻声道:“笛!”
“不给!”徐邈拒绝,起身离开了船舱,踏上了码头,忽见一老农提着篮子,佝偻着腰,从夜色中走来,见了徐邈,道:“方才打渔,行舟归来时,停靠渡口,忽闻笛声,惶惶如思,夜色呜呜之鸣,料想吹笛之人嗓子不适,刚好有三月新摘枇杷果,可治嗓疾,若小郎不嫌弃,还请收下。”
借着悠悠的烛光,徐邈见篮子里的黄色枇杷果,耀耀如斯,中掺杂一截莲藕,肤白中通,便问道:“这莲藕有何用?”
老农笑道:“去岁冬寒莲藕,新春三月批把,皆可清热祛痰,治嗓疾。”
“如此,便多谢了。”徐邈在身上摸索了一阵,不见有钱,又道:“老丈稍等,待我回来。”
老农道:“小郎去罢!”
徐邈回了船舱,取了十几钱,匆匆来至码头上遇见老农处,却已不见老农身影,但见一篮子的枇杷果和一截莲藕静静的放在夜风中,便又唤了几声老农,亦是不见来人,只有茫茫夜色在眼前。
徐邈冲着夜色躬身行礼,提着篮子回了船上,向萧钦之说起了这事,只见萧钦之闻声而立,拿起了那一截莲藕,仔细的嗅了嗅。
“钦之兄,这又不是柳,嗅什么?”徐邈不解道。
“嗅藕!”
“嗅到了什么?”
“兰芳!”
“什么?”徐邈着实迷糊了。
“水陆草木之,可爱者甚蕃.”萧钦之笑着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