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中。”
“可有作好?”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陈韫之噗嗤一声笑,细细品味后,言道:“有此诗,他必来,不过,竹得先备好。”
萧钦之笑道:“我经过虎丘山时,见山上一片葱翠,想必不缺王献之要赏的竹。”
陈韫之似乎已经想到了王献之对着虎丘山的竹念诗的场景了,不由得开怀大笑,忽而止笑,望向村庄来小树林的路,问道:“我阿弟应是在与徐邈下棋,你观他二人棋力如何?”
“谈之兄胜六。”萧钦之道。
“既如此,我们出去走走吧,许久未走动了。”陈韫之握着竖笛,轻盈的走出了亭子,向着小树林北边走去,哪里是封河的上游,亭子里看不见。
萧钦之一愣,随即明白了,露出一丝窃笑,原是陈谈之等会就要来了。
这会让太阳已经东升,气温逐渐升高,封河上波光粼粼,红的绿的结成了一片,河边的梗道上,两边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绿,得有半人高,河风吹的挤挤挨挨成一堂。
大自然的优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蒌蒿、鲜草、芦苇以及各种芳香的儿开的正盛,还有几只扇着翅膀的彩蝶。
陈韫之两鬓的青发一丝不落的被小冠束缚住了,露着粉嫩的脖颈,干练利落简洁,而侧脸的轮廓线条柔和生辉,白丝织长袍的背影里,倒映着朝霞的余尾,将竖笛往萧钦之手里一塞,径直踏上了梗道,走几步躬一次身,俯身嗅香。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呢!
她在前头赏,他在后头赏她,走一程,停一程。
前头遇着一片莲,想必是哪个有心人落了一株在这里,就成了一片无人问津的荷塘,陈韫之忽而回眸问道:“你家的荷塘,可是这时候开?”
“嗯,这时候最是热闹,前几月在湖边修了一处水榭,还有一个亭子在湖中,就像京口的湖心亭,以前只能在湖边看着,现在方便了许多。”
陈韫之昂着头,闭眼惬笑,享受着绿荷的清香,感受着河风拂过面容温润,好像是站在了萧钦之所说的那个亭子里,心生向往,道:“真想亲自看看,可有你吹嘘的那么好。”
“会有机会的。”萧钦之道。
“你啊,还是先问问我阿弟,可愿意去?”陈韫之恼羞了一眼,傲娇的轻哼道。
“我想,他会愿意的。”萧钦之很认真的说道。
“莫说大话闪了舌头,钦之兄,你连眼前的关都不一定能过的去?”陈韫之不忍打击道。
“怎么说?”萧钦之蹙眉。
“你啊,想的太简单了,我问你,荆、楚于建康,中以江州,可作西方屏障,此前一直为颍川庾氏把控,何以为桓温轻而取之?”陈韫之考教问道。
“自然是庾亮去世,又遇康帝司马岳去世,庾翼、庾冰拥立会稽王司马昱,后何充辅佐穆帝司马聃继位,褚太后执政,颍川庾氏自然讨不到好。”萧钦之快速答道。
“那颍川庾氏又是如何入主中枢的呢?”陈韫之又问道。
“庾冰拥立康帝司马岳继位,有从龙之功。”萧钦之道。
“庾氏之前,荆、楚、江在谁之手?”陈韫之继续问道。
“陶太尉平苏峻,离世后,庾亮接手。”萧钦之道。
“陶太尉之前呢?”
“王敦。”
“王敦为何要起兵?”
“元帝司马睿重用了刘隗、刁协、戴渊等人,有意打压琅琊王氏。”
“王敦为何败了?”
“郗太尉!”
“不错,然钦之兄,你知其一,可知其二,为何无一家久长?”陈韫之最后发出了灵魂拷问。
“高位者,必定受人觊觎,安能坐视一家独大?”萧钦之反问道。
“对也不对!”陈韫之点评道。
“此乃制约且平衡,南人与北人也是一样,三公、中枢之重位虽无南人,但也绝不可忽南人之地位,故南人末等士族,近些年纷纷入谱牒司,萧氏是如何跌落的寒门,此间不必多说了吧?”陈韫之一针见血的剖析利害关系。
两人溯着封河往上游走去,一说一答,时光正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