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遥还是太低估了龙牙。
或者说，他太低估影。
小五在一个鸟不拉屎，却苍蝇都飞不进去的秘密基地里训练了差不多半年。他问陈志，老子能回去看看我福生哥吗？
陈志笑着说，等你能单挑过龙牙的时候才行。
小五当天晚上就去找龙牙了。
龙牙不爱说话，龙牙也很少有表情，那张脸恍若僵尸，古板面瘫。但是他每隔几天，总会独自一个人，夜深人静来到偏僻的地方，拿出那只口琴，吹一首如泣如诉的曲子。
小五望着他的背影，说：“龙牙，我要和你单挑。”
龙牙不理他，依旧吹着曲子。
小五等了半响，又道：“我要和你单挑。陈志说，打过你，我就能回去看我福生哥。”
龙牙还是不理他。
小五咬着牙，骂道：“你姥姥的，老子再和你说话。”
那首曲子依旧哀怨忧伤，小五没能影响陈志半点情绪。
小五说：“你打不打？如果怕了，老子就走了。”
仍然没有回应。
小五大骂一声，突然间出手了。
小五早就不是原来只会蛮干的小五。依旧憨厚纯朴，但是接近半年非人的训练，早就把他培养成杀人的机器。
他两拳六脚，几乎刹那间踹出，那力道，就算是水泥墙，恐怕都能踹出个窟窿。那速度，在黑夜中几乎看不见踪影。
可是龙牙躲开了。
云淡风轻，不动声色。小五几乎看不到他怎么闪掉的，龙牙已经侧身移开一米远。依旧背对着他站着，依旧双手捧着那只口琴，依旧吹着如泣如诉的曲子。
小五愣怔着，不敢动手。
那首曲子终于落幕，龙牙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对他说：“去找陈志和狐狸，打得过他们任何一个，这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人管你。”
小五一脸大喜，问：“真的？”
“真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说话不能不算话。君子一言，那什么马都难追，我福生哥说的。你要是敢骗我，老子……老子……”
龙牙又转过身，望着这片丛林里潺潺的溪流，没再说一句话。
小五一路小跑找到陈志，对他哈哈大笑道：“孙子，来，和你爷爷好好打一架。”
陈志嘿嘿笑着说：“你别欺负我，去找狐狸打。”
小五恰着腰，哈哈大笑，一副小人得志，捏软柿子的姿态：“爷爷我就是喜欢欺负你。每次和你打，你都找借口，不是拉屎就是肚子疼。这次别想耍样，队长说了，打过你，就让我回去一趟。”
陈志皱起眉头：“队长说的？”
“不信你去问他。”
陈志腰板挺直了，脸上的吊儿郎当不见了，表情严肃起来。
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队长说的，就是命令。”
小五说：“到底打不打，孙子你什么意思？”
陈志说：“来吧。”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五灰头土脸，被虐的七荤八素。他和狐狸和陈志没少掐架，但是凭借着一把蛮劲，平时占尽优势。
他觉得部队里这些人也不过如此，上过战场杀过人，枪林弹雨里走出来，也是菜鸟。
他牛叉轰轰感觉自己已经无敌。所以他敢喊陈志狐狸孙子，他敢面对所有人都尊敬甚至害怕的龙牙自称老子。
可是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目光短浅，有多么不识好歹，有多么狂妄浮躁。平日里见到他就躲着走的陈志，仅仅用了五分钟不到，就用脚把他踩在地上。
小五第一次开始正视陈志是怎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