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永远都不应该是暴跳如雷,然后言语张狂,却尽显色厉内荏。愤怒应该是风平浪静之下,积蓄着能毁天能灭地能量,一旦如火山般喷发,势不可挡,众生万物皆为蝼蚁,一念之间,尽皆毁之。
司马庸站起来,脸上刚才那点浮躁不见了,重新恢复以往的冰冷。他轻轻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让那套穿了很旧,看起来如同在地摊上淘来的衬衫显的略微考究整齐。
他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一句话都没说,面上却浮现出一抹微笑,鬼魅,邪异,他临走的时候给赵大山等人留下两个字。
“呵呵……”
秦天宇望着他的背影,又回头挨个看了赵大山严守一曹为国一眼,他笑的很开心,说:“为毛我现在特别想唱一句英文歌呢?”
赵大山:“秦总想说什么,尽管开口。”
“nozuonodie,whytotry?”
秦天宇丢下一句话,也走了,留下赵大山严守一曹为国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曹为国皱着眉头,沉吟良久,说:“老赵,守一,你们说,咱们今天这么做,会不会有点真是作死啊。”
赵大山皱起眉头,莫名有点愤怒:“你说,怎么办?你有办法把司马庸要的那个人给找出来?两军交战,兵马已发,为国,回不了头了,拼吧!”
严守一咬着牙,道:“不错!我们把股份换的钱,投进天达私募,有白纸黑字的合同,就算拿不回股份,还有钱可以拿到。我就不信,法治社会,司马庸还能杀了我们不成?”
……
司马庸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被老太太教唆得见到他就如同见到魔鬼,躲着走的多多很亲近的拉着他的手喊一声干爹。
他站在一片漆黑无光的天地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周身方寸之地有着光明。他看到黑暗中走出来两个人头顶光环。
一个是这辈子唯一的兄弟,唯一的恩人左一鸣。一个是那位为人宽厚,性格懦弱,心底却真正善良的多多母亲。
多多抬头望着他,一如既往天真纯朴的模样,说:“干爹,我要去找我爸爸妈妈了。以后我再也不流鼻血,再也不用不想睡觉的时候莫名其妙就睡觉了。”
他撒手了,一步步走向左一鸣夫妇。
司马庸想大喊,他拼命的张开嘴,却发现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想阻拦,可是双腿灌着铅,迈一步如同顶着大山。他在现实社会中无法无天,狂妄骄纵,把所有人都看成白痴。可是在梦境中,却感受到那样一种无能为力。
微笑着的左一鸣忽然变的面目狰狞,一身鲜血,胸膛额头全是枪窟窿。左一鸣遥遥伸出惨白的手,对着他晃啊,抓啊,全是不甘心,全是愤怒。
左一鸣话里藏着血泪,喊道:“司马,快跑,别管我……”
这是当初替他挡子弹,替他死的时候喊的。
左一鸣还喊:“多多……多多……”
这是临死前唯一念想的,舍弃不下的人。
左一鸣最后阴森可怖喊道:“司马庸,我左家无后啊!我左家无后啊!我左家无后啊……你不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么?为什么不能让多多活下去……”
司马庸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
他浑身发抖从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找酒,烈酒,烧心烧肺,灌倒喉咙里如同着火的那种。可是酒瓶里全是空的,连墙角垃圾桶里的瓶中,都没剩下一滴。
他来到厨房,抓起料酒灌了一气,酒水洒湿睡袍领口,司马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终于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