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依旧淡定从容，轻轻抿一口水，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说：“中京建工，也是陪客。所有投标的公司，没有主角。主角是一个叫张明畅的年轻人。”
梁水琴皱起眉头，问：“你要做人情，走关系？”
做人情，走关系。这种手段梁水琴明白，梁水琴知道唐婉更加擅长于此。某一个地方，给足了恩惠，就能从另一个地方得到更大的恩惠。
每一行每一业都有暗箱内幕。
梁水琴又问：“张明畅是什么人？没听过中京有这一号人。”
唐婉望着她，上下打量，嘴角含笑：“他有一个老爸。”
梁水琴问：“外省的权贵？”
唐婉笑了笑，说：“他老爸叫张金桥。”
梁水琴错愕！
“张金桥？你的司机！唐总，这个工程，五百万的利润，你这么做……是不是……太儿戏了点？”
“儿戏？”唐婉说：“这项目公司留有大部分利润，抽出一小部分回馈给张叔，我觉得很划算。”
梁水琴有点羡慕，说：“你对张金桥真好。”
唐婉说：“因为他是我的人。他心里，只忠于我，而不是忠于万国公司。更不是忠于我爸。我对自己的心腹，向来大方。”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吟吟的打量着梁水琴，含笑的眉眼让人看不清楚藏着什么，梁水琴却心有悸然，若有所思。
唐婉不怕梁水琴汇报父亲唐凤江。
唐凤江还没老迈，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自己的老爸自己最清楚。那个整天笑呵呵为人和善的老人，血脉中藏着虎狼的血性。
万国地产就在这里，要或者不要，早晚都是唐婉的。
可是一帆风顺的继承，与权谋算计抢过去。唐凤江肯定更希望唐婉做到后面这一样。唐婉有能力从他手中抢走万国地产，才能守住这片偌大的江山。倘若唐婉真能把他辛苦一辈子培养出来的心腹全部挖走，唐凤江才会真正含笑竖起大拇指由衷欣慰后继有人。
梁水琴心中天人交战，告辞离开。
出门口的时候，唐婉喊住她，说：“水琴姐，我不希望这件事的真相，被我爸爸知道。”
语气淡定，没有半点吩咐强迫的意思。一如上个月说的那句不希望这件事被我爸知道一样。
上一次梁水琴转头就给唐凤江汇报了。这一次该怎么选？
梁水琴站在门口，足足过了五六秒钟才转身，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脸的坚定，她说：“大小姐，你爸待我也不薄。”
唐婉笑了笑。
如果梁水琴一口应承下来表决心从今往后忠于她一人，那么唐婉就会把她拉进黑名单。很多时候人就是如此矛盾，她明明很希望梁水琴效忠，可是如果梁水琴真的因为三言两语或者一件事就倒戈于她，那么这个人的忠诚就太没分量了。
今天能背叛唐凤江，明天就能背叛她。
唐婉心里叹了口气，起身，端上茶杯，站在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前。一身优雅迷人，隔着窗户望着外面的霓虹繁华，唐婉莫名很失落。
世界很大，她拥有的世界也很大。上市的大公司，数不清的财富，可以和中京高官富商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但这些丝毫掩盖不了人生的失败。
年少不懂事嫁错人，毁了半生。喜欢的人却对她厌恶至极。身边笑脸相迎的人太多太多，却没有一个朋友。
风光的背后，落寞成狂欢遗世的小丑。
唐婉把杯子里的茶水狠狠的泼掉，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倒满，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