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过招第一手(三章合一)
季、高二人相斗多年,储良俊虽远离庙堂,可在市井里,他没少议论、非议二人之事,现在回头想想,除了一肚子牢骚,一腔报国之心,竟拿高老太师父子毫无办法。
储良俊两眼殷殷的盯向她,等她说下一步。
“你先到摄政王殿下那里要银子,否则,这第二步我是不会讲的。”
储良俊跳起来,“我为啥到他哪里要银子?他根本瞧不上我这个寒门子弟,我为何送过去让他羞辱。”
“最终受益人是他,不跟他要银子跟谁要?”沈初夏一脸你怎么不懂的表情。
“我……”储良俊的自尊心让他放不下这个面子。
“去吧,你到他哪里,二话不说,就要银子,我保证他肯定会给你。”
储良俊惊呆了,“怎么可能?”
“你不是不相信我嘛。”沈初夏道,“刚好拿这件事试试。”
“……”这倒是,储良俊心虚的别开眼。
三天后,时隔十一年的科考终于开始!大魏朝好像走入了一个新纪元。
由于贡院科考,整个贡院周围的街道路口全部禁行,氛围紧张而严肃,老憨佗与沈初夏坐在护城河边的茶寮里一边喝茶,一边看风景。
“一旦介入高季相斗,你就再无退路,真想好了?”老憨佗看向还没长大的小娘子,赞赏的眼神带着可惜。
赞赏她聪慧机敏过人,能干常人所不能干之事,可惜她是一个小娘子,最终可能会成为高季相斗的牺牲品。
四月阳光初盛,热日从茶寮茶棚晒下来,沈初夏眯眼看向通向远方的河流,不知它的终点会在哪里。
她道:“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卖官鬻爵……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事实存在,大魏百姓苦高氏久矣,他们敢怒而不敢言,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可你请了岭南魏敏堂进京,这对高氏是一种威胁,高氏会让他顺利进京?”
“那就要看季翀给不给力了。”
老憨佗听到这话甚至是奇怪,“你没告诉他?”
“我为何要告诉他?”沈初夏笑道,“再说,他想知道自然就会知道。”
老憨佗眨眨眼,“你们二人见面,他不问?”
“他问我就要说吗?”
一时之间,老憨佗不知道要讲什么,都说沈小娘子是季翀的女人,可他一个抬眼,仔细看她面容一眼,小娘子居然还是小娘子。
“你……他能让你不说?”
沈初夏得意一笑,“让我说也可以,只要给银子,他没给,我当然不会讲。”
老憨佗呼口气,定了好长时间心神,问了一句所有人都想问的话,“那你下一步是……”
“我没有下一步。”沈初夏起身,“对手的下一步是什么,我的下一步就是什么。”
从准备科考到正式考试,姓储的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幕僚说道,“就连殿下派过来的另外两位副考官也只碰到了芝麻大的事,所有的事基本都是我们人经的手。”
高忱滑着茶盖,眯着眼,“那边什么动静?”
有侍者上前,“回世子爷,姓储的又去找过沈小娘子,他还去过受伤的魏学子那里,替他发了一份家书,这份家书被我们截了。”说完,把家信递给主人。
高忱拆开看了看,就是一封家信,细长丹凤眼微束,“一封信,不可能劳动姓储的,赶紧查一下,是不是走了军道。”
“是,世子爷。”
高忱问幕僚,“你猜,如果信真走军道了,会是什么事?”
幕僚猜不出,害怕的笑道,“属下愚顿,还请世子爷明示。”
高忱别了他眼,“明天不要来了。”
“世子爷……还请世子爷给属下个机会。”
对于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门客,高忱向来不养闲人,见一个打发一个,“来人——”
“世子爷……”
“给南边飞鸽传书,要是姓魏的出岭南就给我杀了。”
“是,世子爷。”
前朝以前,官员大多从各地高门权贵子弟中选拔,权贵子弟无论优劣,都可以做官,许多出身低微但有真才实学之人,却不能到京城或是地方担任高官,为改变这种弊端,前朝文帝开始用分科考试的方法来选拔官员,从此让寒门子弟有了晋级阶层的机会。
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信条激励下,千千万万的学子在这条狭窄的通道上前赴后继,奋力竞争。尽管科举制度本身存在种种弊端,但它却是一项极其严格的政治制度,也是防止社会阶级固化,给普通人以翻身的机会。
大魏朝兴正帝在奸侫之臣的挑唆下竟废除了历行几百年的科考制度,废科考制之后,寒门子弟根本没机会晋升士阶,不能进入士阶,也就意味着他们没机会做官,参与不了大魏朝的社会构建与资源分配,所有社会资源全都落入到门阀世族手中。
大魏朝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沈初夏并不了解大魏朝底层童试与乡试的公平程度,老憨佗道,“就算不公平,至少有三、四层学子是寒门或是像你们沈家这样的耕读之家,那怕这些人最后只有一两个进入士途,对大魏朝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没想到在这件事上,老憨佗的见解这么深刻独道。
她明白了,只要有一、两个寒门子弟挤入世袭传承的门阀世家,他们就有可能一个带两个,两个带四……不知不觉改变这个社会的阶级结构,防止阶层固定,防止大魏朝被寡头吞弑。
三天科考时间,京城基本处于一种封禁状态,封禁的御林军、巡防司、兵马司,全在季翀的掌管之下。
东城沿护城河一段,离西城贡院有些距离,封禁的不是那么严,沈初夏趁机搬了一趟家,沈元两家从城南搬到了城中,而租住的房子就是曾经沈锦霖的家。
沈初夏站在门口,对沈老爷子道,“爷爷,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把它买下来。”
沈家老夫妻俩进了二儿子曾经住过的地方老泪纵横,“霖儿……霖儿……”
丈夫在京城的家,沈元氏一天没有住过,没想到有一天会以租的方式住进来,她不禁潸然泪下,是叹曾经的委屈,还是感慨物是人非,就不得而知了。
所有人都感怀万千时,只有沈明熙这小子乐不可吱,“东间朝阳的那三大间小院子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说完,就要沈小秋给他收拾。
沈小秋笑眯眯的答应,刚要拿他的行李,被沈初夏拉住,“谁贯的他,让他自己来。”
“我才不会自己来。”臭小子双手叉腰,一脸小霸王的样子,“就要小秋,就要得男和又男给我打扫。”
沈初夏生气,“小秋是你姐姐,可不是你的小丫头。”
“谁让你把丫头弄丢了。”
“……”沈初夏被他堵的竟说不出话来,捋起袖子就要打他,被沈元氏拉住,“他还小,小秋,你们顾自己吧,我来给熙儿整理。”
“娘,那东边三大间要住也是给爷爷奶奶,凭什么给这臭小子。”
“那就是我住的地方,谁也不能住,谁住我打死谁。”
这孩子霸道的还是一口一个死字,真是气死沈初夏了,她忍不住伸手就去打他。
这小子猴精,溜到沈老爷子身后,“爷爷,你说我的学业最好,我的字又最好,我有没有资格住最好的那三间?”
小孙子与众不同,被二儿子养的既好又宠坏了,沈老爷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夸还是该训,可想到二儿子还蹲在大狱里受苦,让他疼爱的小儿子享受最好的房间,心灵上好像得到了补偿似的。
沈老爷子最后同意小孙子住最好的东三间。
二进二出的小院子里,看起来东三间并不是主院主卧,环境与布局却是最好的。
沈小秋跟着沈元氏一起帮他收拾,其余人,都按沈初夏分配的一一住进去,重新开始他们的新生活。
孟母三迁还真是有道理,搬到城中,人文环境都不一样了,第二天早上,沈初夏是在朗朗的读书声中醒来的。
她习惯的问妹妹小秋,结果没人回她,等她睁开眼才发现,她现在一个人住一间房,小秋搬去跟明熙一起住了。
还真像是他的丫头。
沈初夏真的有点生气,想重新买个丫头,可仔细一想,事情的本质没啥变化,换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小秋是他姐姐,理应照顾他,算了,先这样吧。
出了房间,拐到两个弟弟住的小院落,“这么用功?”
沈得男指指围墙外,“那边先有读书声。”
“所以你们跟着学了?”
沈得男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姐姐,秋后我们想回乡参加童试。”
沈得男与沈又男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虽相差两岁,却是一起跟沈老爷子学习,启蒙上没什么差别。
科举恢复,他们也想像父亲一样考上举人、进士光宗耀祖。
十一年前,沈锦霖在兴正帝取消科考的那年春闱考上了进士,进了翰林院,一路晋升,一直到从五品礼部员外郎。
有理想有目标总是好的,沈初夏支持他们,“好好学。”
“是,姐姐。”得到姐姐的鼓励,沈得男很高兴。
“那你们好好学。”她笑笑,不打扰他们学习,转身出了小院子。
院子大了,都有各自房间小院,沈初夏找元韶安他们还真是费点神。
沈得男看着姐姐走远,叹口气,关上小院门,“又男——”
“哥,咋了?”
“她真的不是我们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