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闷的托着腮,粉唇撅起,声音恹恹的:“要不是这身体不争气,被父亲拦着,我非要学得一手好武艺不可。”她今天一袭蜜粉色齐腰襦裙,调皮的表情让未施粉黛的面容多了几分灵动,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其实段熠挺好奇她生的什么病。但一想到当时丫鬟一提药浴的事,小姑娘家羞得话双颊通红的样子,便不敢造次,硬生生把疑虑扼止在喉咙里。
反正看她如此活泼明媚的样子,理应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恶疾。
孟云皎见他许久不答话,刻意把话题转向他:“府里的其他婢女们,都说你像话本子里,那高深莫测的大反派……你知道为什么她们如此编排你吗?”
段熠眼眉一挑,还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心霎时提了起来。
他紧紧盯着孟云皎,不愿错过她脸上的一丝破绽。
正想着该如何编造自己的身份,却听姑娘玩味的道:“因为你拒绝了小慧的香囊、不扶崴到脚险些跌倒的小绿、还有把小茶重金找人写的情书给焚了!”
孟云皎也知道这样俊俏的少年郎最是招蜂引蝶了,只是没料到,他会这样冷冰冰的处理。反正丫鬟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轮番上阵抹黑他,她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段熠理清了个中缘由,暗自松了口气。
孟云皎却没打算放过他,依旧耳提面命的教育他:“你就算不喜欢她们,也不用拒绝得那么不留情面吧?你就不知道女孩子会因爱生恨吗?”
她为其他婢女打抱不平的时候,腮帮子气得鼓了起来,樱唇嘟起,还有那没有丝毫震慑力的柳眉竖起,显得颇为有趣。
段熠果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的时候眼角微微弯起,上天赐了他一双清澈湛然的眸。那凌厉的剑眉也因为一下一下的抖动,变得温和了许多。
整体看起来,说不清的诱人。
孟云皎觉得丫鬟们说错了。他哪像书中的反派,他分明就是奇闻异志里的妖孽,夺人心魂、摄人心魄。
她移开了目光,抿唇道:“你笑起来很好看的,眼里有星星一闪一闪。”
她抬头望着夜空,他眼中的熠煜与天空的星辰相映辉。
尤其被他用专注的目光看着,简直如同被流淌的温泉包裹着,特别惬意。
“要不以后你就叫星辰吧。”孟云皎忍不住低喃。
“不管以前怎么样,都让它过去,你应该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些揣测。
一个人为何会被追杀濒死,又为何灭了生存的念头?
这可能不仅仅是仇人追杀那么简单。
多日来,他对自身的来历绝口不提,今日又望着夜色悲伤春秋,恐怕,他早已知晓真相,只是不愿去面对吧。
她不想他再有求死的念头,她不想他眼里闪烁的光被灭掉,她宁可帮他抹掉他的过去,给予他一个崭新的开始。
晚风拂面,树叶沙沙作响,鸟叫蝉鸣谱写成一段和谐的交响曲。
一男一女并膝坐在凉亭里,温馨的气氛流淌着。
孟云皎鼓起勇气,与他对视:“我们将军府守卫森严,你留下来吧,以后没人可以伤到你了。”
段熠薄唇掀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小姐要留我?”
将军府财力雄厚,多养一个人根本不再话下。他伤才痊愈,她总不能放他出将军府,眼睁睁看着他被追杀致死吧。
父亲自小教导她要善良贤惠,想必也能支持她的决定。
孟云皎没有迟疑:“对,府里我说了算,没人会追究你的过去。你留下来,就是本小姐的人了,以后本小姐会护着你,绝不会让人伤害你!”
留下来,打杂干活也行,劈柴烧饭亦可。
那时候她只是觉得,自己就是留了个像翠迎、小慧、小绿那样的孤苦之人,除了性别不同,他与她们没甚差别。
却没想到,他这一应,却是要缠她一生。
“好,那我以后……便是你的星辰。”
*
其实星辰……不,其实段熠是个很死皮赖脸的人。
就好像以往她闹小情绪,不让他跟着,招了其他护卫随行,他也要一意孤行,不远不近的跟着。
太阳曝晒,路途长远,他硬是一声不吭,只用那双会说话的星眸望着她。
久了,孟云皎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又不忍他出行没得乘车,就软着嗓音让他回来了。
也不记得一开始是谁的错了,反正段熠没有低下头道歉,但他的行为却比道歉更戳人心。
就好像这一次,明明当日从苌华宫拂袖而去的是他,说要给她教训的也是他。
但端着架子派亲信去苌华宫召她的,亦是他。
为了投她所好,他甚至大老远请来山中寺庙的住持,让大师入宫来诵经礼佛。
孟云皎多年来都有每月一次上山祈福的习惯,此刻能见到旧人,自然是高兴的。也就不去想要去面圣的事了。
她难得地捯饬自己,换了一身素白罗裙,带上翠迎就要出门去。
甫一打开门,她霎时一愣,因为一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穿着侍卫服,如门神一样杵在她门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