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陈春华家里的路上, 柳芝的脑子一直在动,要是对方真的兴师问罪来了,那她该用怎样的话术应付, 虽说她从前经常应付突发状况,可撒谎被人抓包这种尴尬事还真没遇到过。
她想好了,反正她是从供销社两个客人那里听来的,就算领导不来也不关她的事!对,只要咬死这一点, 别人拿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来到陈春华家门口,柳芝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陈主任!我是柳芝, 你找我什么事?”
陈春华这会儿还在里屋,听到柳芝的声音马上跑了出来,“哟,柳芝来了呀!别陈主任陈主任的叫,多生分啊, 你叫我春华姐能成了。”
柳芝心里平静了许多,看陈春华这态度,大概她并没有犯什么事。
她顺着陈春华的意思叫了声“春华姐”, 笑着问道, “我今儿个回娘家去了, 春华姐找我有什么事啊?”
陈春华拉着柳芝的手让她坐下,还从高脚柜里头掏出个袋子,又从袋子里挖出一包饼干来, “喏, 我侄子送的, 尝尝吧,可好吃了。”
柳芝一点也不推辞,笑着把饼干塞进了自己兜里,准备留着给袁善梅吃。
她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爸妈去外头吃饭,总会打包一些烤鸭、大虾之类的东西带回来给她吃。或许就是他们省下自己的那份没吃的。
现在换了层身份,柳芝也总算体会当了当妈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给小孩的心态。毕竟,只要看着孩子开心地吃东西,比自己吃更高兴!
“柳芝,你听到了吗?”陈春华的话把柳芝拉回到现实,“啊?什么听到了?”
陈春华也不恼,只当柳芝是害怕了,爽朗笑了下,拍拍柳芝的肩膀,“我说,这回是确切的消息,上头领导真的准备下各个大队来检查了!下午队长亲口跟我说的,说是有的大队已经下去走访了。”
柳芝不可置信,自己随口胡诌的,竟然还真能应验,难不成自己的嘴开过光?
陈春华见柳芝还是呆呆的模样,又说,“这回咱大队可真是多亏了你,让我们有提前准备的时间。我们今年的账做平了,春耕任务也超额完成,连妇女儿童工作我也去排查了一边,消除了很多隐患!”
柳芝频频点头,象征性地派上一波马屁,“咱们大队有队长和您,一定是咱公社里数一数二的!”
陈传华全盘收下,“不是我自夸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一番吹捧过后,柳芝有些疑惑,“那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呢?”领导下来检查这是,说白了跟她毫无关系,难不成就为了听她熟练的拍马屁?
陈春华这才“嗷”了一声,拍拍脑袋,“你瞧我,差点把正事忘记了。是这样的,据说这回领导改变视察方式了,他们去过的大队都是让社员给他们介绍基本情况。咱村的那帮知青虽然文化程度高,可到底不是本地人,要是有人为了回城在领导面前瞎说,那可就倒了大霉了!所以队长和我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你不错。小柳同志,这可是组织上交给你的光荣任务啊!队长和我说了,以后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我们说,能帮的一定帮!”
柳芝一点也不怕陪同领导这种差事,跟她从前的工作可以算是专业对口。不过嘛既然组织上主动求她帮忙,这时候不提要求更待何时!
她的眼睛下垂,立刻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唉春华姐,不是我不愿意帮忙,是我最近自己的事情都忙到焦头烂额,实在是顾不上其他了。”
陈春华好奇,听柳芝那个婆婆跟别人说,这媳妇一天打完不着家,得了空就往外跑。忙啥呢这是?
柳芝成功引起了陈春华的好奇心后,继续用哭腔说,“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可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春华姐!我家那个婆婆不知道有多荒唐,竟然说出让我再嫁给我小叔子这样的春华来,我小叔子那个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小流氓似的.有一天晚上,还想闯进我房间来。幸好我提前堵好了门不然不然我是真的不敢想.”
陈春华也是吃了一惊,这年头虽说大家也穷,但起码她们大队的人是可以吃得上饭、讨得了对象的,杨兰这些年抠抠搜搜的,一定攒下了许多钱。就她那个雁过拔毛的性格,让袁成旭娶柳芝,八成是为了省彩礼钱。
这可真是为了省钱连脸都不要了。真是太荒唐了!
柳芝又说,“我婆婆是不是到底跟人说我不着家,天天在外面野?我也不想啊,可是除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只能躲回娘家去。春华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陈春华也是头大,这种家务事,棘手得很呐!
她只得硬着头皮安慰,“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说说杨兰的。这都是新社会了,可不许有人再搞那套封建的东西!”
柳芝又说,“春华姐,其实我有一个主意,您能帮帮我吗?”
陈春华问,“怎么帮?”
柳芝小心试探,“我听说,我们袁家原先有一间屋子捐给大队养牛现在闲置下来了,我想自己住在那里,队里可以开个说明吗?”
陈春华一听,立马否决了,“不行不行,那个地方好多年没修了,连屋顶都塌了,你一个女人,住过去不安全的。”要不是那房子年久失修也不会这么多年就一直闲置这。这房顶一塌,里头的东西都全相当于露天了,真要修好那可得一笔不少的钱,修好了房子还是集体的,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柳芝坚定说,“这些天我回家就是和娘家人商量这件事情,我家里的哥哥嫂嫂还有我爸妈我姐都愿意借钱给我修房子。还有,我以后要是嫁出去了,这房子还是大队的,还能给大队当办公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