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孩子,还能瞒过老教师的眼睛?结合这些日子的观察,陈老师心里早就有了计较。
不过他没挑破,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稍微加快点速度,早自习已经开始了。”然后放过了三人,直接进班。
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唐嘉礼后知后觉揽过基友的肩膀,“行啊你,这么仗义,平时没白疼你。”
靳如墨翻了个白眼,“为了你的大计,为父总是要做一些牺牲……泥!”
话没说完,他已经被踩了一脚。
此时,在教室后排靠窗位置的沈瑜年,就着冷冷的卤蛋,看着窗外气氛暧昧的少男少女,法海的秃脑门突然浮现眼前,同时很后悔没喝上一口热粥。
但是想到那张字条,又喝不进去了。
粉色的便利贴上,少年用端正有力的字体写着:
[白曜,早饭是你和赵栩两个人的。]
[帮我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至于对不起什么?沈瑜年也不知道逗号后面的内容,但因为这张便利贴,她不安的心绪又向上攀登一级。
她不知道的,邵渝知道沈瑜年会看这张便利贴,落笔千遍,揉皱了数张,才决定删去后半句话:
[对不起,我喜欢你。]
…
利用晚自习时间,沈唐二人又去操场上参加方队训练,沈瑜年则是趁着课间,拿着水和零食偷偷跑下去,慰问一下。
可谁料,正当老母亲正打算献温暖,就看到了并肩坐在操场上,赏的少男少女。
樱盛放的时节,满枝桠的朵含苞欲放,藏于其中的粉红泡泡蠢蠢欲动,将满怀绚烂尽数托于春意,拦都拦不住。
训练方队的老师临时要开会,训练时间推迟,两人就自然而然坐了下来,拢着膝盖席地而坐。
一阵微风吹过,落樱如雨,粉色的雪点在女孩的眉梢。
唐嘉礼故作漫不经心:“你也玩乱序吗?在好友名单里看到你了。”
这句话看似随意,实则蕴藏的小心机不是一点点。
他要慢慢引导同桌,意识到与之聊了一个寒假的网友,就是自己。
沈白曜想起她的纸片人,眼神骤然发亮,点点头,“不过自打住宿后,我好久没玩了,还停在第四个世界。”
“咳。”
唐嘉礼捻起两人之间的瓣,若有若无的香气,撩动了心弦。
许多少男少女情窦初开,但介于知识水平有限,说不出“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这么有意境的古诗词。
却往往耳濡目染,能说出电影《怦然心动》里的那句神级翻译: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你……喜欢看动漫吗?”
沈白曜总算知道,什么叫就算没话找话,只想和他多说几句。
唐嘉礼想了想曾经作为网友的聊天内容,说:“其实我挺喜欢看乙女漫的,你喜欢什么?”
谁能想得到,看似高冷少言的沈白曜,其实喜欢少女心满满的乙女番。
沈白曜抿起笑意,垂下眼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最喜欢《学生会长是女仆》。”
贴心温柔又主动出击的碓冰拓海,大抵是她在情窦初开年纪的理想型。
“…”
看似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尬聊,他们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每说一句话,都能感受到胸膛的雀跃。
傍晚墨蓝扎染天际,唐嘉礼从帆布袋中,拿出乌龙茶和抹茶瑞士卷。
男孩漆黑瞳孔中亮色熠熠,像是破空而出的暖光,脸上洋溢着害羞的笑,“给你的。”
有了早晨的饭局,两人的关系已然拉近不少。
沈白曜接过乌龙茶,掌心的温热扩散进血液,血管深处似是怦然而动。
霎时间,晚霞映在深空,如红蜻蜓停留一汪碧水,甚是扎眼,光芒倾泻而下,点亮了彼此眼神的光。
当她承认自己对男孩却有好感的时候,男孩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眸落入了初春的繁。
至此,樱味的香薰蜡烛燃烬,站在烛火顶端的小人不再独自起舞,因为另一个小人也随之雀跃。
女孩漂亮纯净的小脸,微微发烫,为掩盖面上的不自然,咬了一口抹茶卷,有些害羞地说:“谢谢,这个很好吃。”
手里的乌龙茶,温热舒适。恰好中和了瑞士卷的甜。
唐嘉礼喉间一滚,抿着嘴唇,竭力让嘴角不要咧到耳根后。
“那个……这是我妈妈做的,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多给你带点。”
“嗯。”
沈白曜收起笑容,听到“妈妈”这两个字,心里钝还是不免痛,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过,却还是被男孩精准捕捉。
此时,不远处的沈瑜年,已经盯了他们至少十分钟,眼神从审视变为法海。
照理来说,高中生正值青春期,就像她当年一样,对彼此有个好感实属正常。
但是——按照她的观察经验,自己当年班里男女搭配的同桌,有三对谈恋爱,结果高考完后三对分手不说,高考发挥得还都不怎么尽如人意。
小题一旦大做,就想燃烧的草木,稍有不慎就点燃了整片草原。
作为老妈,她有义务,至少是单方面的,把不正确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沈瑜年冷眼旁观,然后撸起袖子,阔步上前,势要棒打鸳鸯!!
唐嘉礼还想再聊点什么,刚张开嘴,背后忽然多了一道黑影,将其笼罩。
那一天,他终于想起被……
沈瑜年一把夺过女儿抹茶面包和乌龙茶,在唐嘉礼震惊的目光里,撕开包装怒咬了一口瑞士卷,又灌了口乌龙茶,大声说:“白曜,我们走。”
她说这话时声音不小,毫不留情地打碎了粉红泡泡,把唐嘉礼吓了一跳,男孩很是委屈:“我……”
沈白曜愣住了,有些莫名其妙,“我待会儿还要训练。”转而又问:“马上要上自习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瑜年心想:那还不是你在哪儿我在哪,哂笑一声:“和我去那边呆着。”
沈白曜更疑惑了,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唐嘉礼,以为“赵栩”有什么急事,想了想还是朋友更重要,轻声道别,就跟着她走了。
没走出去几步,沈瑜年忍不住了,语气也严肃了许多:“下次不许坐那么近,万一被主任误会了,多不好。”
在她心里,主任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她这个老妈看他们不太顺眼。
沈白曜底气不足地说:“我们又没怎么样……”
同时又诧异:
她干嘛这么在意?
“哼哼,最好是。”沈瑜年灌了一口乌龙茶,回头看了一眼男孩,目光冰冷,甚至添了几分敌意。
知难而退吧!有我在一天,沈白曜和“早恋”这个词,就搭不上关系。
不远处的唐嘉礼被盯懵了,他根本不敢看“赵栩”的眼睛,总觉得莫名恐慌。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说婆媳关系难处的,那是天大的偏见?!
世界上最难的关系,还得属女婿遇上丈母娘。
不过,唐嘉礼对上“赵栩”隐含不屑的眼神,总觉得对方在质疑他的用心,很是不服:
他怎么会是不是一时兴起呢?
已经很久了。
久到,他坐蛋糕店的窗边等待了几千天。
久到,他抚摸过书里的桑叶书签无数遍。
久到,他只敢先在网络世界里靠近她,摸清她的喜好,才敢真正走近外冷内热的她。
久到……他在心底呼唤千万次她的名字,她终于听到了一次。
(本章完)
作者说:(1)是铡美案里的唱词。
下一章(也许是下两章)那个神秘的男人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