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昭筠意图上前阻拦,被单子云拉住,小声说:“她不会真切,帮他戒赌而已。”
“你说……先切那根好呢?”沈瑜年打量着壁纸刀,眼神温柔,“中指?食指?还是……”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一刀插下去,把刀嵌入了大拇指和食指之间。为了起到逼真的效果,她故意将刀刃切偏一分,在对方的手指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啊啊啊啊啊啊!”杀猪声划破苍穹,在寒冷的山区,赵宇吓得冷汗直流,塌透了脊背。
赵梧楠按时配合,戳了一下弟弟的脑门,“还敢不敢赌了?”见赵母还要为他说话,她提醒道:“再有下次,我就请这位大哥来,让他把你手指切下来。”
冯昭筠顶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妆造,实则冤枉得很:
他什么时候成大哥了。
事情平息了,沈瑜年轻轻牵住赵梧楠的手,轻声说:“应该暂时没事了。”
赵梧楠心里一坠,黑白分明的双眼里,蓄满泪水,“谢谢你。”
你那么陌生,又如此亲切。
闻言,沈瑜年遇上对方感激却疏离的眼神,脑海里“嗡”的一声。
她不会是……
……
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沈瑜年除了盼怡和齐凤雪,对此地还真没什么留恋的,巴不得越早走越好。
对了,临走前,她还送了孙浩然一份大礼——趁着天不明时,偷偷来到他家屋子外,往屋里倒了一盆猪血,猪血里还有几颗猪眼珠子。
不过,令沈瑜年有些奇怪的是,她步入孙浩然的院落时,却闻到了不属于自己手中那盆猪血的腥膻味,而且行至屋子旁,味道浓到让她反胃。
这个人,长得凶,家里凶气也重,全方位的奇怪……
沈瑜年送完这份大礼后,脚底抹油似的连忙跑了。
临出门前,为着天色昏暗,她没看清楚门上的吊饰,被毫不留情地砸中脑门。
沈瑜年捂着脑门,心想自己真是铁头娃成精,刚重生撞碎贝壳,这次又撞掉了什么呢……
吊饰落地,沈瑜年俯下身来,拾起那枚蛤壳,贝壳上有着灰黄相间的旋纹,是再寻常不过的贝壳。
她又联想到了赵梧楠车上的那只、赵栩藏在枕头里的那只,心里疑惑更甚。
这是他们的传统吗?
此时屋子里似有动静,她哪里还敢久留?顾不上贝壳了,趁着天将明,撒丫子就跑。
……
风拂过山水,吹散了冬日的积云,划过破碎的云雾,缭绕在曲折的山间土路上。
若非亲身经历,谁也不会知道,这片土地上悲伤的过往。
而那辆劳斯莱斯物尽其用,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也算是奇观。
沈瑜年在后排傻笑,赵梧楠握住了她的手,又思及冯昭筠的事情,几欲开口询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为什么会和好朋友的爸爸来往密切?
张了张嘴,最终放弃……打定主意,只要她开心就好,赵梧楠不在乎,也不想过问了。
忽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车里的寂静。
透过后视镜看去,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竭力追赶着车辆,她神情恐慌,跑得极快,车在山路上行驶地又慢,很快便追了上来。
女子用力敲打着车窗,上气不接下气,瞳孔震颤,嘴唇翕动,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声流泪。
“怎么了……”沈瑜年正要推门下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彪形大汉,锄头抵住了车门,阻止了她下车的行径。
单子云手搭在方向盘上,犹豫要不要立即开走,否则四人都有陷入危险的可能。
沈瑜年急了,用力推着车门,“你干嘛?让我下…”
话还没说完,一阵湿热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沈瑜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眼珠连转都不会转了,她手指发抖,擦了擦脸上的血液,惊魂未定。
男人下手极重,一个耳光打掉了女子的牙,喷出的血液,溅到了沈瑜年的脸上,和她前方的黑色皮质椅背。
鲜血滴落暗夜,则彻底与之相融,不见天光。仿佛一个鲜活的生命永坠深渊,此生难逃。
沈瑜年坚持要下去,赵梧楠却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往前看,再向后看:
乌泱泱一群人,手持农具作为武器,前抄后堵,意图阻止女子的逃走。
车上三人永远忘不了,那些人的眼神有多可怕——眼里冒着血腥的红光,好比失去人性的原始动物,其目光之恶毒,像是下一刻就要把他们撕成碎片。
很久很久之后……这一幕时常入梦,痛苦与愧疚,将惊醒沈瑜年千万遍。
她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但还是不免自责,为什么没有早点救出她。
沈瑜年会把那个衣衫破旧、惊慌失措的哑女,和电影《盲山》的结尾重叠起来:
女子饱受折磨,哪怕九死一生也要逃离魔爪,奈何穷山恶水已属法外之地,毫无人性可言。
他们露出丑恶的獠牙,抡起手里的锁链,用自己的自私和贪欲,困住她们——
一生一世。
(本章完)
作者说:贝壳的故事,大家可以看第4章和第8章结尾,补了个伏笔。
哇哇哇剧情篇终于写完了,再来两章过渡一下就开学了。
本章的下篇没有细写,是因为细写起来会有争议难过审。
一部《盲山》、一部《喊山》,都是很优秀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