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夜
沈瑜年翻出了那条过期的微信好友申请——
几个月前, 她从母亲陆湘家出来后收到的奇怪申请,对方扬言要把她的东西扔了。
当时她对周边的一切还不太适应,面对这条突如其来的、带有恐吓意味的申请, 选择了冷处理,故而没有搭理那人。
随后那人又申请了一次:说是会再回来。
可直到沈瑜年忘了这件事,那个人应该还是没有出现。
重生之后,她新办了两张电话卡,按理说赵栩从前认识的人应当不知道她的新联系方式, 可那人还是能找到她的号码,以及其他个人信息,所以他一定有特别的门路。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沈瑜年点开对方的资料卡——那个叫x的神秘人物, 重新发送了好友申请:
[你好,我是赵栩,有事情想麻烦你。]
申请刚发出去,x就通过了。
她的诉求三言两语说不明白,索性直接拨通语音, 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回复。伤感的音乐铃声缓缓流淌,对方却迟迟未动,她敢笃定, 神秘的x此时肯定也在盯着手机, 但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终于, 在语音挂回去的几秒之前,x接起了语音,却不说话, 似是在等待她先开口。
沈瑜年:“你好, 还记得我吗?”生怕他忘了, 提醒道:“三个月前你给我发过消息,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出现,就……”
x打断了她的叙述,单刀直入:“你不记得我了吗?”
沈瑜年一愣,对方的嗓音仿佛颗粒划过,低沉有磁性,却又能听出,是略带痞气的少年音。
她很诚实,回答:“你应该知道我失忆了,当然不记得。”
x难掩失落,默然稍许,便沉声问道:“什么事?”
沈瑜年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给你一个身份证号,能帮我查出她名下所有的转账记录吗?”
x对她这个大胆的要求感到惊讶,权衡了十秒,即答:“可以。”
沈瑜年:“你就不问问,我要干什么吗?不怕我套取别人身份信息,是为了干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
x淡淡回答:“我相信你。”
一如从前。
沈瑜年扬起嘴角,“对了,你不是说还会回来吗?我什么时候能见见你?”
她的语气,不像是面对一个不知好坏的陌生人,更像是在和许久不见的老友叙旧。
大洋彼岸的x,嘴上硬邦邦一副不爱理人的样子,实则心早就飞回定海市,巴不得下一秒就见到她……
确切的说,应当是赵栩。
x依旧嘴硬:“快了。”
困意袭来,沈瑜年打了个哈欠,她已无话可说,但既然对方还没挂断电话,她只能眨巴着眼睛。
可x,却丝毫没有挂断的意思,两人的喘气声,在黑夜里分外明晰。
最后,她象征性地客套了一下,就按下了红色键,准备睡觉,明天早晨还要去机场。
沈瑜年不知道的是,语音那边的徐仲仪,在她挂断电话后,气质桀骜,英俊痞气的少年,此时显露出与外貌不相符的痴妄,他仰起头,怔怔望着那片于他而言,无比冷漠的白昼。
可是一想到,说不定她也在仰望天空,这样就能和她在地球两端,共赏太阳的两面,不近人情的眉目中,此时隐含笑意。
他想,
只要你想见我,我会毫不犹豫地赶到你身边。
……
不知怎么,沈白曜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在零下的寒夜,竟生生慌出一身冷汗。
很多年后,她回忆起这一幕,唯有感叹血脉的神奇。
让她提早预料到,妈妈可能会遇到天大的难题。
于是清晨,她一改往日睡到九十点钟的习惯,破天荒起了个大早,茫然地盯着手机,随后略带迟疑,点开了朋友的号码界面。
城市的那边,一辆显眼的迈凯伦行驶在通向机场的高速上,沈瑜年坐在后排补觉。
昨晚和赵梧楠争执了一通,对方还是没同意她跟着去,毕竟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再者,她怕“女儿”回到那个穷山恶水之地,再见那一地鸡毛,遇到令她不愉快的人,想起糟心事。
沈瑜年表面上答应了不跟着去,实则和单子云两人一合计:让他陪着赵梧楠去,自己则是搭乘同班飞机跟着去。
于是两人前脚刚走,单子云就动用了他家的帅哥保镖,专程给她来开车。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单子云根本就不是什么“赘婿”,而是明矿集团董事长单强的独子。
集团总部在首都,定海市这个只是几大分部之一,赵梧楠作为单强的徒弟,是本市集团分部一二把手的存在。而单公子跑出首都,去赵梧楠的公司给人当秘书,只是以历练为名的追求罢了。
今天这辆不怎么低调的豪车,正是他名下不算起眼的一辆。
虽说,有钱不算什么。
但,都已经到赵梧楠这么优秀的地步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两人是相差10岁的姐弟恋,沈瑜年倒也支持。
毕竟,就许有钱的老男人祸害小姑娘?
誓死捍卫漂亮姐姐找帅弟弟的自由!!!
沈瑜年正欲接着闭目养神,接到了女儿的电话,“怎么起这么早?”
沈白曜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昨晚看了个新闻,害怕得没睡着。”
沈瑜年把头靠在抱枕上,嗓音慵懒:“和我说说?”
沈白曜跳下床去,把窗关严实了,才敢说:“好像是半年前了吧,有个女大学生失踪了,但最近才给爆出来。”忽觉一股冷意袭来,“多吓人啊,光天化日之下,人就这么没了,就是咱这儿周边大学的。”
沈瑜年顿时困意全无,拧紧眉头,“还有这种事?”
按理来说,现代社会,尤其是大城市,到处是监控,应该少有这样的事发生才对。
她安慰女儿:“你别害怕,这两天老实在家呆着,你爸如果要出远门,就去你外婆家。”
这话不像嘱咐闺蜜,“你爸”“你外婆”词汇运用之自然,倒像是妈妈嘱咐女儿。
前排的帅哥保镖,听到后排的发言,会心一笑。
这孩子,小小年纪说话和给人当妈似的。
在她飞往外地,不在女儿身边的日子里,沈瑜年千叮咛万嘱咐,从“快点写寒假作业”到“晚上别打游戏到太晚”再到“注意安全”……
不到两个小时,车就行至机场b口,保镖先去找地方停车,沈瑜年要拿行李,只得恋恋不舍挂断了电话,接着一手从后备箱拎出大行李箱,一手扛着自己的背包,神色不比以往放松,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实际上,沈瑜年受制于记忆,对那个千里以外的陌生之地,除了能查阅到的只言片语,还真不知道其他什么。
但是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家中的冯昭筠,怎么给妻子打电话都打不通,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不免焦急,当他拨过去第10遍时,沈瑜年终于接了起来。
为着时间尚早,沈瑜年正在vip休息室吃吃喝喝,刚打开平板,打算查看x发来的银行转账记录,手机就响起了,她看清来电的名字,怪他打断了自己的筹谋,顿时没什么好气,压低声音,“我想睡还睡不了,你们倒好,一个一个电话不停。”
冯昭筠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句也不恼,眼中含笑,“出远门怎么也不和我说声,今天看到你发的朋友圈才知道。”他怕妻子不高兴,轻声问道:“年年,你和谁一起去的?”
早晨六点,沈瑜年经过跨海大桥,望见黑白杂糅的天际,别有美感,故而拍了张海景发布。
可当冯昭筠放大图片,却发现了映在车窗上的——男人俊朗的侧脸,马上就睡不着了。
沈瑜年不想让他过度担心,敛去严肃,漫不经心地咬了口饼干,“我可给你个温馨提示,咱们现在没有实质婚姻关系,我要去南极看企鹅也不用和你报备。”
说完,她无奈叹口气,心想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某些时候太敏感,边界感稍弱——俗称,管她太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