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爱怜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那不中哩,我咋的也得去看一眼,问问情况。”
禾早扔了书:“那我跟你一起去。”
这是不放心她吧……
陈氏心里就涌上一股暖流,觉得回来老宅一趟也是值了,却阻止了她:“不了,你看你的书,我就过去一趟,马上回来。”
禾早便没再勉强,叮嘱她了几句,看着对方掀帘子出去。
禾老太太刚才受了气,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狠狠骂了陈氏一顿,说她只顾回家,丢下一摊子的事不管,不孝顺,教出来的女儿没有教养等等,把陈氏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且,想是怕被禾早听见,她声音压得很低,也自然没了多少气势。
陈氏是个不爱惹事的,低头像个木头似的听着,前者骂了半天,也没给点反应,禾老太太不耐烦了,挥手:“快滚出去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陈氏就应了声“是”,转身出去。
禾老太太觉得自己骂了半天,一点效果也没有,更加郁闷了。
禾早隐约能听到上房传来的声音,侧耳听着那边的动静,半天也没听见陈氏的说话声,便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受欺负了,起身要去看看,便见陈氏迎面走来,脸上是全然放松的姿态:“早儿,你咋出来了,进屋吧。”
禾早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她的脸色,觉得不像是受了欺负回来的样子,便没有多问。
看了会儿书,她才上床睡觉。
她的血吸蚊子,晚上睡得并不好,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拍打什么东西似的,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黑影倒是吓了一跳。
这么一惊吓,自然也就清醒了,她坐起来,就着昏暗的灯火,惊讶道:“娘,你在这儿干啥哩?”
陈氏刚刚拍死了一只蚊子,见她醒了便有些歉意:“我吵醒你了?屋里晚上蚊蛹多,咱熏也没熏走完,这蚊蛹精明着哩的,一个个贴在房顶上,晚上了就下来吸人血。”
禾早仍看着她,一双眼睛清清亮亮的。
陈氏便有些不自在,解释着:“我听着你睡着不安生,一直拍蚊蛹,我也睡不着,进来给你拍拍……”
她穿着灰扑扑的打了补丁的衣裳,脚上趿拉着鞋,头发没有像白天那样挽起来,只是随意披散着,眉眼柔和,嘴角含笑,看起来,竟像是有两分妈妈的感觉。
禾早的心轻轻一颤,就像是被什么给轻轻拨动了一下,带来一股难言的悸动。
她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声,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她才勉强笑笑:“是这屋里没人气的缘故,住时间长了,蚊蛹就少了!”
“哎,是哩!”陈氏朝她摆手:“你快睡吧,我再拍死两个,就差不多了,明天再一熏,就好。”
也不知怎的,要是往常,禾早肯定会起身与她一起拍蚊子,但是现在,她却躺在那里不愿动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但是她也没睡,只是一直看着对方。
陈氏举着煤油灯,爬到了一边柜子上,拍死了最后一只蚊子,便忍不住笑:“这拍个蚊蛹也要爬高下低的,还得小心跌一跤!”